天色已经全黑了。高楼的楼顶上四周没有遮挡物,寒风一吹,仿佛刀子在皮肤上刮一样。
唐庆中脱下自己身上的西装,递给顾暖:“你穿着。”
顾暖摇头,她自己有多带一件女士西装外套,一样可以挡下风。
看见她的嘴唇被风刮得好像发白,唐庆中懊悔地抱住脑袋说:“早知道听你的话——”
不管是不是有人故意锁了顶层的门,但是,如果他们一开始选择不要在这里逗留而是下楼的话,不至于被困在这里了。
“前辈不要自责。”顾暖安慰他说,“我们在上面再找找吧。”
“找什么?”唐庆中只记得,他刚才已经在顶楼上找证据找了一遍,和她说的一样什么都没有找到。
顾暖在寒风里保持嘴角的那抹冷静:“找找看有哪个遗漏的死角可以发出手机信号。我担心,可能组长都没有办法回来找我们。”
他们两个在楼顶上等了一个多小时了,现在是七点半。按理来说,如果方永兴发现他们没有回去公司,应该会警觉地回来找他们,这样发现他们被困在楼顶是分分秒秒的事。毕竟方永兴是唯一知道他们在施工工地的人。
公司里的人,见他们没有回去会不会起疑心,却是八成不会的。
主要是因为公司员工在外面做事没有办法回来打卡下班,是常见现象,因此,他们三个出门办事的时候,和公司里的人先打过了招呼。
公司里的人应该知道他们不是翘板,认为他们没有回公司不过是直接做完事回家去了。
听见顾暖的这话以后,唐庆中的心头揪成了个疙瘩:“组长到现在都没有动静,该不会?”
说着,两个人都忘了自己现在被困的困境,反而都担心起了方永兴。
方永兴是没有发现他们回去,或是说,是出了什么意外?
越想越担心,可他们现在,连自己都出不去联系不到其他人,又怎么去看方永兴?
顾暖看着前面漆黑一片的工地,是一种前途未卜的预兆。
今天工地收工似乎有点早了,所有工人好像都离开了工地,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停工了?
唐庆中用手机屏幕的光亮再次勉强地照着楼底,下面空无一人,连只猫经过都没有。
怪哉了。
他们刚到工地与工地人员交流过,没有听说过今天有特别的原因会提早收工。
像这样安排紧凑的工程项目,施工方一般都会日夜兼程。而且长达信誉好,从来不会对建筑商拖欠款项,以防影响工程进度。
唐庆中心头不止拨凉了,是寒风鼓鼓地吹。
顾暖高举起手机,在楼顶上一遍一遍的,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寻找可以发出手机信号的地点。
这是他们唯一的求救方式了。
风太大,工地面积大,大声大喊地叫救命,声音会被风掩盖住,四周的老百姓怕鬼也不来,没人能听见。不如省点力气做别的。
走了两圈之后,顾暖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件似乎有点用的东西,是一块大破布,帆布面料,但是足以在上面写字了。
关于发出求救信号的方式,顾暖有想过,可以把自己衬衣脱下来,在上面写字,顺风投出去。主要是纸条的话,飞出去的话,引起他人的注意没有大布块明显。
现在这块破布,刚好合乎她的想法要求,用得上。
当她把这个办法和唐庆中一说,唐庆中立马赞成:“这时候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两个人把大布块撕成几块足以大的布条,拿出笔在上面写字。
感觉用笔写的字太小很难引起公众注意,顾暖把自己化妆袋的口红拿了出来,代替笔来写。
红色的口红字迹,醒目极了。
写着刺眼红字的布条,迎着风从楼顶上吹了出去。一块块的,在漫漫黑夜里仿佛幽灵一般飘舞着,背景是远处居民区里一盏盏点亮起来的家居日光灯。
这一刻看着此情此景,唐庆中鼻头都酸了起来,说:“我没有和我媳妇说今晚不回去吃饭。她可能都煮好饭了。”
顾暖的鼻子被冻得发红,差点打了个喷嚏。想到自己爸妈,她庆幸着,自己父母在老家,要不如何知道她突然没回家,不得担心死了。
让家人担心,绝对是她最不想做的事。这时她并没有想到,有个人已经在担心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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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风的蓝色奥迪跑车在西郊高架桥上下来时,张小链一看点,都快十一点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市内交通拥挤,半路遭遇上下班高峰,堵车导致耽误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