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回头去看穆凉,摸着他的脸,眼泪一直掉。她说,&ldo;你知道吗穆凉,小时候的白柏和白纪有七分像…先皇后是活生生被我们逼疯的…&rdo;
穆凉愣住。其实他一直知道白莫不是那种清水芙蓉般的女孩,她对权势贪婪到了病态的程度,谋略算计,杀伐决断绝不手软。但他没想到她连这种方法都使的出来,为帝王者是要民心所向,而不是一味的铲除异己…
&ldo;我怕她哪一天不疯了,我怕她把那一切都说出去,所以白柏登基以后,她明明死了的…&rdo;
穆凉拍着她的背安抚道,&ldo;想必是有人相助,皇上如今急着开战也是因为如此吧。&rdo;
&ldo;吐蕃人已经知道了吗?很快是不是天下人都要知道,白柏的皇位是怎么来的?我们是不是…不战而败?&rdo;
&ldo;不会的。&rdo;穆凉攥紧了白莫的手,&ldo;王朝的建立势必有流血牺牲,只要稳住朝局,皇上就仍然是皇上。&rdo;
&ldo;可她…&rdo;
&ldo;先皇后的事也好办,回京之后把她囚在深宫之中严加看管就好。她就痴傻着,又说不了什么话,不碍事的。&rdo;
白莫似乎还想说什么,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许多的事都偏离了预期,又是一个本该已死之人出现在她面前,叫她一时难以自控。好在事情都叫穆凉三言两语之间安排的妥妥贴贴,她定了定神,仍有些抽噎着松开穆凉,&ldo;我去给白柏写信。&rdo;
穆凉点点头,由她去了。回头的时候看到挺远的地方,祝柳站在她自己营房前,大概是看他们争执着,就没靠近。
穆凉走近了些,祝柳的手绞在身前,她纠结了许久,才仰头去看穆凉。&ldo;她会写字。&rdo;
穆凉推门而入,先皇后的身形已经显得很是佝偻,但执笔的动作仍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她面前的纸上写着一个字,娟秀又规矩的。
凉。
&ldo;您认得我。&rdo;穆凉靠近了去问她,她的表现不再痴痴傻傻。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远处的某一点,过了会偏过头去看穆凉,端详了好一会,她竟然及其温柔的笑了,微笑着点了点头。
穆凉觉得遍体生寒,但他撑着,佯装淡定。直到她又提笔写下一个&ldo;纪&rdo;字,穆凉隐隐有些颤抖。
她没疯,她根本就没疯。
&ldo;你是怎么从皇宫里跑出来的?&rdo;
这回她露出困惑的神色,又开始痴痴傻傻的笑,笑了好一会,她攥着笔,横平竖直的写下了一个&ldo;忘&rdo;字。
那字迹和先前的两个截然不同,像是初学写字的稚童随手涂抹的。他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摸不准她是在装疯卖傻还是如何。
还没来得及如何想,远远的侦察兵就闯进营房,说宋全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军来了。
穆凉伸手把先皇后写字的纸撕下来揣到怀里,一边命令道,&ldo;肖程集合队伍,祝柳你带两队人保护长公主到安全的地方去。&rdo;
肖程即刻领命走了。
&ldo;我是大夫,我不会离开的。&rdo;祝柳冷着眼。她对这个主帅其实本是既怕又服气的,但今日发生的种种隐隐叫他在她心里失了信。先皇后一事太过蹊跷,还有那位长公主的反常反应,都叫她不得不起疑。
&ldo;不要胡闹。&rdo;
&ldo;这不仅是你们的战场,也是我的战场。&rdo;祝柳提着药箱,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ldo;如果你死了,谁来妙手回春?&rdo;穆凉一边带兜鍪一边反问,他的确佩服祝柳巾帼不让须眉,但很多时候不是光有信念就足够的。&ldo;快点,到安全的地方去,等偃旗息鼓了再出来。&rdo;
祝柳说不出反驳的话,穆凉也已经整装待发,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还是停顿了一下,声音似乎变得温柔了些,&ldo;我家主人,麻烦你照顾了。&rdo;
穆凉不再废话翻身上马领着肖程集结好的队伍,先是鼓舞士气,然后谈谈战胜后优渥的条件,最后所有士兵举刀呐喊,&ldo;此战必胜。&rdo;
&ldo;我以为,你回去以后会带上你的残兵败部滚回京城去呢。&rdo;远远的,就听见宋全那副阴阳怪气的嗓子。
&ldo;我朝的铁骑还没踏平吐蕃的国都,怎么舍得回京城去过安逸日子?&rdo;
&ldo;真是条牙尖嘴利的狗‐‐&rdo;
&ldo;穆某是狗,也是条会咬人的狗。&rdo;穆凉邪气一笑,唇角的虎牙危险的露了出来。
&ldo;杀‐‐&rdo;宋全举起手里的兵器,高喝道。身后军号绵长悠远。
第24章战后‐‐
两方人马很快就缠斗在一起,一时之间难分伯仲。穆凉在马上□□翻飞,只几个刺探间就杀出一条血路。顷刻之间,帅将相见。不断有骑兵跌落下马,马蹄之下尸横遍野。哀嚎声和兵戈碰撞的声响几乎震耳欲聋,每个人身上的甲胄都染了血。
穆凉一边应付着眼前的敌人,一边分出些心思去看被他委以重任的一堆精兵。先前操练的时候,他就有意提点了一部分官兵,甚至给其中一些平民任命了职位,回京以后便可以改变平民身份,转而成为将领,走上仕途。
按穆凉的职位,是没权利这么做的。不过,白莫倒是有,但那全是后话。
再退一步讲,其实被他提点的一队精兵,能活着回来的……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