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说着什么,程晓北却觉得极度的疲倦。
身上各处看得见看不见的伤痕开始变本加利的疼起来,同时还混杂了陌生的极度快感之后的满足和颓废。在那个自己完全不适应的怀抱里昏昏睡去的前一刻,程晓北听到蒋键如同喃喃自语的肯定句:&ldo;程晓北,对不起……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了!&rdo;
无力挣脱,也无力反驳。
迷迷糊糊的,程晓北只好任那个从此消失不见了的好朋友把此时自己的沉默当成了默认。
后来为什么没选择把这件事情捅出去?原因自然是这件不光彩的事,实在丢不起人。
而且,程晓北在后来清醒的时候被蒋键拥抱亲吻以及带着半强迫性质的和他做的那些更加亲近的事,慢慢的程晓北觉得自己象是着了魔----他好象一天比一天喜欢上了这个曾经被他称为恶魔的蒋键,喜欢上他英俊的脸,他任性的霸道,他有时粗暴有时温柔的亲吻,还有那些说不清楚究竟是快乐享受还是痛苦折磨的每一次……
于是,原本明朗轻松的大学生活过的走了样儿。尽管全校的女生都在仰慕着这两位新报到的帅哥,可是他们面对美丽可爱的学姐学妹时,脸上只是分别写着端正的四个字&ldo;闲人止步&rdo;,&ldo;请勿打扰&rdo;。
除此之外,只有冷漠。
程晓北不久以后就发现蒋键在对待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上格外认真谨慎----从前没发觉他那么小心眼儿来着,可现在蒋键对于程晓北周围的所有人都处于一种不理智的防范态度,只要他见到程晓北和谁一起吃饭呀晨练呀去图书馆看书呀甚至只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他就会对那个男生或者女生充满了敌意。
蒋键已经很干脆也很独断的把程晓北当作了自己的私有财产,绝对不允许他对别人的善意接近给予任何最最平常不过的回应。
是在什么时候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谁也记不清,可是这样的接近根本就是无法完全避免的,所以程晓北也很快就体验到了蒋键的非比寻常----他绝对有着轻微的暴力倾向,所以每一次当程晓北无意之中又因为一些琐碎的小事激怒了蒋键那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嫉妒心,都会被蒋键在单独相处时用特殊的方式得到补偿。
连疯狂这个词用在这里都不够准确,那几乎近乎是残忍。让人渴望的快乐颤栗与简单的粗暴带来的痛总是相伴而来并且密不可分的紧紧联系在一起,程晓北从来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往往只能在抗争中以妥协和屈服告终。
后来蒋键还发现了新的乐趣----他会在一开始极尽温柔的亲吻程晓北,从他被蓬松的刘海半遮住的额头开始,浓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梁,柔软的嘴唇,精致的下颌,在往下是让他深深迷恋的健康美丽的身体。
可是等到了程晓北已经真正动了心的时刻,蒋键却变现得似乎只乐于享受着停在原地的乐趣。他貌似无意的动作,已经使得程晓北与自己一样,被那种强大的诱惑折磨得快要失控。
但是蒋键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他的手臂上已经出现了被程晓北无意之中紧紧抓出的淤痕。那种让他感到刻骨铭心疼痛的力量的来源,现在已经从一开始时的难以忍受,变得越来越无力越来越放松。
蒋键非常享受这个转变的过程,他饶有兴趣的观察并且欣赏着程晓北,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渐渐蒙上了水光的迷离。蒋键觉得能看到这个样子的程晓北,自己的苦苦忍耐就很值。
每当这时,蒋键就会温柔的贴近程晓北的耳边,用一种充满蛊惑的语气,诱惑程晓北一遍又一遍跟随着自己说出那些自己想要从他嘴里听到的话。
那是些滚烫的甜言蜜语,以及绝对直白的火热邀请。听着这些话从程晓北的唇齿之间断断续续的说出来,是克制不了的欲言又止,是羞于启齿的委屈求全,那种无法形容的美妙感觉,每一次都让蒋键觉得无比激动。
蒋键知道那会让程晓北觉得难为情,那会让程晓北为自己的言行感到耻辱,那会让程晓北因为自己无法左右的反常状态而悔恨得快要发疯!
可是蒋键想要的就是这样,他喜欢这样的刺激。在蒋键看来,这是一种富于挑战的特别的意境,尽管这所谓的&ldo;情趣&rdo;连蒋键本人讲来都觉得说不通。
那也丝毫不会妨碍蒋键的决心,每一次都要一直等到蒋键认为自己对程晓北耐心的温柔折磨实在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每一次蒋键都要尝到程晓北总是不肯轻易掉下的泪才能满足才肯罢休,只有这样他才会后悔到紧紧抱着程晓北说对不起你原谅我吧说下回再也不这样了。
而在程晓北,他那些因为委屈和屈辱所留下的泪,他所有不甘继续沉沦的决心,还有他在蒋键那独特的爱恋中几乎已经消失殆尽的自尊,都与蒋键屡次的诚恳道歉和承诺一样的靠不住。
因为那滚烫泪水咸涩却又似乎混杂着甜蜜的味道,似乎已经让蒋键和程晓北两个人同时都着了迷,所以下回依然还是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重复着伤害,折磨,道歉,悔过,然后再重新开始,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这成了一个令人惶恐的怪圈,就象是在本来可以是灿烂明媚的春光里,他们两个人别扭而又天真的手拉着手,试图在美丽的花园里,努力走出一座并不复杂的迷宫。可是在寻找出口的漫长过程里,那些拦路横生的荆棘总是轻易的把他们紧靠的身体刺得遍体鳞伤。
最令人感到痛苦和不解的是,那荆棘其实并不是来自外界,而是生长在他们自己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