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拥立太子,这是国之重事,而非我一已私利所图。我自当尽我所能,相助太子,但是他,&rdo;叶长风目光移到端王面上,&ldo;若是因为我之故而被胁,我于国乃是不纯,于友乃是不义,这种事,我不会做。&rdo;
端王与张子若听得呆住,谁也料不到叶长风竟在这关节处执拗上了。
待要分说,却见叶长风摆了摆手,倦怠闭目,再不说话。
一路急速行进,马蹄伴着车轮辘辘中,不多日,京师已至。
端王帐下自有人去兵部办理一应缴旨清点手续,端王为人豪慡,出手又慷慨大方,例行打赏之外,各部馈仪也各丰足,蠃得京师上上下下,一片赞好如潮。
叶长风冷眼旁观这一切,却是更加沉默,皇上固然病重难以召见外官,太子出入皆有人盯视,见面却也不易。
偶然收到封塞外军报,却道辽国因天寒粮缺,已远远退兵,临行又掳掠粮糙奴隶不在少数。萧达凛三字,只是廖廖提及,却微微牵动一份心结。
当日之事,究竟真相如何,萧达凛是否放纵,或终将无解,渐渐湮灭在漠漠黄沙烟尘里。
这日黄昏,宫中突然传出旨意,传端王入内。
第81章
端王走后不多时,天便黑了,窗外淅沥地下起雨来。春雨绵密细碎,象一张看不出边际的网,湿气和寒意都微微地渗进屋里,烛光也象更朦胧了几分。
蓝珊才陪叶长风用过晚膳,边吩咐下人收拾碗筷边叹道:&ldo;你身子那么弱,怎么也得多吃点不是?偏你总是不理。&rdo;
&ldo;节食惜福嘛。&rdo;叶长风漱了口,拿过手巾净面,突然望着蓝珊笑了起来,&ldo;你怎么也变得跟以前的三儿一样,唠唠叨叨的?&rdo;想及久已不见的三儿,眸中惆怅一闪。
蓝珊自然不会错认叶长风眼中的怀念,心中大不是滋味,见下人都退了出去,索性咬了咬唇:&ldo;你……你叫我珊儿时,是不是还在想着他?&rdo;
叶长风怔了一怔,他倒是真没留意这两个名字叫起来一样,不禁失笑:&ldo;哪里。你就是多心。&rdo;在桌前坐了下来,剔灯翻开书卷。
蓝珊知他是要等候端王消息,也不去拦阻,取过裘衣为叶长风披上,闷闷道:&ldo;你这样想着他,要是哪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也这样念着我?&rdo;
&ldo;胡说些什么。&rdo;叶长风转过头,见蓝珊皱起双眉,神色忧郁,却因人物俊秀而只显其可爱,忍不住揪了揪蓝珊的鼻子,&ldo;你这么机灵,武功又高,比我可要活得久多了。&rdo;
叶长风素性深沉宁静,极少与人玩笑,被他这么惩戒似的轻轻一拧,蓝珊的心砰砰直跳,趁势将整个身子腻了上去,半倒在叶长风怀里:&ldo;我们都别死,好不好?&rdo;
&ldo;好,好,都不死。&rdo;叶长风是被蓝珊时不时搂抱一下成习惯的,也没注意这次已换了姿势,眼光又回到桌上的书札,心中却忖思着端王今日去宫中,不知变故如何。
蓝珊见叶长风心不在焉,大为不满,却也乐得腻在他怀中,听着他微微的心跳,和着窗外沙沙的雨声,只觉这一刻温暖动人已极,若是以后十年,二十年,叶长风就一直这样住在端府里,自已也一直能守在他身边,就是人生最幸福的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是一瞬间,又象漫长过了一生,门外突然传来仆人恭敬的声音:&ldo;叶大人,外面来了两个奇怪的客人,拿着宫里的玉牌,指名要见您。&rdo;
叶长风微一沉吟,也不多问:&ldo;厅里人多眼杂,带他们到这里来罢。小心别让其它人瞧见。&rdo;
&ldo;是。&rdo;端府的仆人俱是训练有素,闻言会意而去。
蓝珊从叶长风怀里溜出来,他的双刀原是随身携带的,适才取下放在了桌上,这时重又拿起,佩在腰间,脸色沉凝。
山雨欲来风满楼。在这非常时节,又挑了这个时辰来拜访求见的,必有大事。而皇家的大事,靠得最近的便是血,阴谋,暗杀。蓝珊怎敢掉以轻心。
叶长风依旧安详翻着书页,神定气闲,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又关上,房内已多了两道身影。
叶长风终于明白为何仆人会说他们奇怪,俱是一身蓑衣,头面也被遮掩了大半,若不是露出一截深色下袍,倒真象个鱼翁似的。
为首之人解开蓑衣,凝视着叶长风,笑道:&ldo;长风,别来无恙?&rdo;
灯光下照得明白,这人面目儒雅,神色和蔼,却自有一股华贵气象,迥异常人。
叶长风呆了一呆,没想到会是他亲自前来,撩起衣角便要下跪:&ldo;见过太子殿下。&rdo;
&ldo;这里不是宫中,没有外人,长风不必多礼。&rdo;太子原名元侃后改恒者上前一步,亲手扶起叶长风,笑道,&ldo;倒是本宫来时淋着雨,身上颇感寒意,长风可有热酒来暖暖脏腑?&rdo;
叶长风素不沾酒,房内热茶不少,热酒却是半滴也无,闻言忙示意蓝珊去取。蓝珊微一犹豫,迅捷窜出。
&ldo;你这侍从,身手倒好。&rdo;太子不经意地道了一句。
叶长风心中一凛:&ldo;回殿下,这孩子原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