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保元道:“劳叔父几时会来?”
申三娘道:“今日下午。”
转过身子,缓步向内室行去。
申保元正想开口,但他忽然发觉娘举起右手,似是在拭去脸上的泪痕。
怔了一怔,暗道:“娘哭了,难道父亲之死,还有很多足以使娘伤心之处不成?”
他不敢再喊住母亲,忍下心中疑问。
崔玉莲并没有退远,她隐在里许外一株大树之上。
但随车五卫和随身女婢,却一直退出山区,在客栈中等她。
她开始对崔家坞一切发生了怀疑,磨剑老人死了,因为他收藏了寒铁神针。
但为什么要杀这一对隐居于深山中的孤儿寡母呢?
他们难道也对崔家坞构成了威胁?
崔玉莲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份,不是崔家坞的大小姐,而是崔家坞中的一个特级杀手。
她每隔一段时间,出巡一次,一切的行程,都有了预定的安排。
金二姑控制了一切,表面上看去,一切都由她作主,事实上,所有的行程,都是金二姑计划好的,只不过,再经自己认可一下,就照计行事。
仔细想一下,只有一件是她办的,那就是杀人。
其实,杀些什么人?
也是金二姑的安排。
她忽然发觉自己只是一条牛,金二姑是那条绳索,但真正牵着绳索的,却是自己的父亲。
三年多了,父女俩就没有见过一面,连父亲坐关的事,也是由金二姑口中传过来。
金二姑死在申保元的剑下,她忽然有着一种轻松的感觉,像是被人斩断了牵着自己的那条绳索。
人!很奇怪,不想一件事,觉着什么问题也没有,但如一旦想起来,那就觉得问题重重了。
她成就过人,运足目力,竟可看到那茅舍中的大概景物。
这时,申三娘已回内室。
她看到申保元拖起了金二姑的尸体,行出了篱门外,在一处山坡前面放下。
他挖了一个坑,放下金二姑的尸体。
然后,伏下身去,似是由金二拍的身上,捡起了一件什么东西。
崔玉莲皱了皱眉头,忖道:“金二姑的身上定然有不少重要之物,我该搜查她一下的。”
申保元埋好了金二姑的尸体之后,转回茅舍之中。
崔玉莲心中暗道:“看来,他真的没有逃走的打算,难道,他娘真的不在么?”
不管申三娘是否在家,崔玉莲已经决定了晚上要到那茅舍中去探视一下。
太阳快下山的时分,崔玉莲忽然发觉了一个中年男子,进入了茅舍。
但她也很沉着,并没有立刻追过去。
再说申保元和母亲一番交谈之后,了解了避仇的原因,对个中一些不明白之处,却又百思莫解。
他年纪虽轻,但忍耐之力很强,竟然忍住未再追问母亲。
直等到太阳下山时刻,才等到劳叔父。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躯修伟,留着及胸的黑色开髯。
他挑着一担东西,都是申三娘母子俩山居食用必需之物。
申保元迎了上去,奉上一杯香茗,道:“劳叔叔,小侄等得好苦啊。”
中年大汉已把担子放在厅外,接着香茗,喝了一口,道:“孩子,什么事?”
申保元道:“娘已经把爹的事告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