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泊奚见事情败露再瞒不住,眼中掠过一抹惊慌,急切地对她解释,道:&ldo;沉锦,那日情势所逼,我只是想杀了慕容弋,绝非有意伤你。即使你真的被毒针所伤,我也会立即将解药……&rdo;
&ldo;是么?&rdo;她冷冷一笑,抬起眼看他,目光冰凉,&ldo;司业不仅通晓五音六律,有一身武艺,还会用毒,甚至连身旁的一个小厮都非泛泛之辈。司业,你真的是我的司业么?&rdo;
&ldo;……&rdo;
&ldo;我真是愚不可及。&rdo;她自嘲,&ldo;你若真的只是我梁国内廷的一个乐师,怎么可能会有鸠羽散那样的奇毒?你若真的只是一个乐师,怎么能飞檐走壁出入大胤宫如入无人之境?你若真的只是一个乐师,荣生一个琴童,又怎么可能会有夜行衣那样的行头?&rdo;
其实白泊奚的手段并没有多高明,甚至还露出了那么多破绽,一切都只因为她太信任他,只因她太愚蠢!
她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不寻常。他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上前握住她冰凉的双手,口里道,&ldo;殿下,你听我说……&rdo;
她拂开他的手,毫不犹豫,长叹一口气合了合眸子,复又重新张开,再看向他时已经无情无绪,只余下一片漠然,&ldo;你不必解释,因为我并没有兴趣听。你利用我,离间梁胤两国,这种种事的目的,甚至你的身份,我都不想知道。&rdo;
&ldo;沉锦……&rdo;
&ldo;白泊奚,从今往后,你我二人恩断义绝。如果你心中对我还有半分的愧疚,&rdo;她背脊挺得笔直,勾了勾唇,看着他微微一笑,美艳不可方物,&ldo;那就别再让我看见你。&rdo;
他张了张唇,似乎还想说什么,方此时,殿外忽然脚步声大作,夹杂一个粗犷男人的声音,高喊道:&ldo;方才菩若殿有异动,四处看看!&rdo;
白泊奚双目一凛,也不敢再逗留,只回首深深望了眼沉锦,这才纵身夺窗而去。
听着脚步声渐远,沉锦仿佛是瞬间被人抽离了魂魄,身子一软跌坐在了脚踏上,眼中强忍了许久的泪水才夺眶而出。她害怕哭声太大,只能抬起双手捂住嘴,双膝蜷起,身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忽然身子一暖被人拥入怀里,鼻息间窜入熟悉的清香。她怔怔地抬起眸子,隔着迷蒙的泪眼望见慕容弋略显苍白的玉颜,登时错愕:&ldo;君上……&rdo;
他眼中的神色莫测,微抿着薄唇,伸手将她抱得更紧,嗓音带着些微的沙哑,低声道,&ldo;想哭就好好哭一场,今晚我许你哭。&rdo;
她将头深深埋进他怀里,扯着他的袖子先是一阵抽泣,接着便渐渐压抑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慕容弋垂首吻上她的额头,唇角却徐徐弯起一抹优雅的弧度。
☆、第五十章
树梢上头悬着一轮明月,皎洁的光辉洒了满室,像是晕染开的白芒。
沉锦伏在慕容弋怀里,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流,仿佛止不住。脑子里忽然记起,他曾数次提醒自己,不要太过信任一个人,他说往往最信任的人会伤她最深,还说事情的真相会残酷得让她无法承受。过去始终无法参透,此时却骤然明白了过来。
果然,果然。最信任的人伤她最深,白泊奚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惜一次次欺骗她利用她,他再不是当年那个真心待她的司业,再不是那个皎如明月光的男子,再不是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她从未怀疑过他说的任何话,从未怀疑过他做的任何事,她对他全身心的信任,到头来,居然换来了这样一个真相!多么可笑,呵,多么可笑,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笑话,居然将痴心错付给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