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下面有人喊“瑛子”,答应后原来叫下去吃饭了。回去就走得快多了。洪岩悄悄问:“我昨晚睡的可是你的绣床?”
“嗯,有什么吗?”瑛子显然未作他想。
“没什么!”洪岩道。果然如此,心中窃喜不已。
但是,瑛子走了好几步想起来了,不过,又摇摇头,几岁大的孩子会有很复杂的心思?这个时候想他几岁大,可是昨天或者来时路上都觉得高高在上不可触摸的小仙人儿。
下午两点,乡村吃午饭很正常的时间点。如何就坐,完全听从他们的安排。坐了两大桌子,又是唱歌又是敬酒什么的,很隆重。搞得洪岩难以招架,好在主人们都知道他年龄幼小,并没有要他真正喝酒,米酒也是。
洪岩打开自己带来的背包,取出两瓶泸州老窖开了请大家品尝,然后又掏摸出十几瓶可乐出来,打开后每人一瓶。
这时代的可乐都是玻璃瓶装,500毫升的,褐色液体让人生疑。别人不识,不代表朱瑞阳没见过。只是没见过瓶上的商标。大家都看着上头的长者,等他发话。
“纳罗,这种饮料叫可乐。外国人喝的,我进首都见过。既然小朋友拿出来了,就请您先品尝!”朱瑞阳介绍道。
长者是寨老,按朱瑞阳的说法,直接对瓶饮。不过他却小心地饮了一小口,回味之后,微皱寿眉咽下去。他示意大家都尝尝。桌上的人都学着他的样子仅饮一小口,最后都皱皱眉。成年人显然不喜说不出来的古怪味道,但是晓玲以及几个小孩子就不一样了,度过最初的不适,强饮了几口后,果然砸摸出味道来了。最后成年人的可乐都被小孩子饮用了,喝得胃里冰冰凉。
洪岩手持饮料与大家你来我往的,他们也不以为意,反而认为他不藏私,有好东西都与大家共享,气氛更是热烈。
一顿午饭吃了近两个小时。朱妈妈特别照顾洪岩,给她夹了好多菜,摞成尖。好在洪岩食量可大可小,实在不行了还可以作弊。饭后,除了小孩子留在这里玩耍,成年人都回家去了。腊月里虽然地里没有什么活,但是杀猪打猎也是可以的。
陪着洪岩说了一会话,朱瑞阳让瑛子从屋梁上取出布满灰尘的二胡,慢慢地擦灰、上松香、调弦、校音,伊伊呀呀地拉了起来。这个时候,瑛子噙着泪花站在父亲身后。父亲不拉二胡已有两年了。“嘣嘣”声响过,就听他唱到:“砍柴来到高山巅,放下柴火歇一肩;看见妹妹打猪草,唱支山歌妹莫嫌。”
摇摇头,他拉着二胡又唱了一曲:“叫我扯谎就扯谎,三十夜,大月光。贼来偷我茄子秧,聋子听到园门响。瞎子看见黑莽莽,哑子喊起跛子徬。一徬徬到河坎上,拣个岩罗打个火。一路脚印过了江,徬到对门江。拉起辫子三耳光,取下帽子打一望,原来是个老和尚。”
这个明显戏谑意味的山歌。朱瑞阳越唱越好,声音越来越响,很浑厚的中音,带有一些磁性。接着,他拉二胡,瑛妹子唱了几曲。父女只经过装简单的磨合,就配合得相当好了。
更绝的是,瑛子父母的对唱珠联璧合,竟然不顾女儿和外人在场情意绵绵,眉来眼去。洪岩鼓掌叫好。这一家子绝了。瑛子后来的成就是不是也有父母的良好启蒙呢?他的二胡水平似乎比前世女儿的二胡老师还要高。
“来,来,洪岩,学不学拉二胡唱山歌?伯伯教你。”在洪岩多次要求下,朱瑞阳不再叫他恩人。
洪岩搬过凳子,坐在他身旁。他开始讲解起二胡结构,琴筒、琴皮、琴杆、琴头、琴轴、千斤、琴马、弓子和琴弦等组成部分。瑛子进门又取出一把二胡来。然后,他把二胡放在洪岩手里,要求摆好姿势。
“咦,你以前学过?”朱瑞阳见洪岩身略微前倾,手腕和小臂基本上是一条直线,弓子平而紧贴琴筒。
“见别人拉过,自己也拉过。只能会一些基本的,没学技法。”洪岩实事求是道。
“好吧,你试着拉拉基本音节你会的简单曲子来听听!”
洪岩手指琴弦上滑过,生疏地校音,然后拉了一曲简单的《小星星》、《我爱北都天am》,最后拉了一首稍微复杂一点的刘三姐插曲《多谢了》。他很专心,心思全用在琴弦上。
他之所以会,完全是带孩子学二胡时学的。孩子回家练习后,他也跟着练习。
“细伢子拉得不错呢!”朱妈妈不知什么时候搬出一架纺车出来,在阶沿上纺纱。
“很好,基本功还是比较扎实的,这好办了。可以教你一些比较复杂的技法。”朱瑞阳很兴奋,就是瑛子眼里也是亮晶晶的。想不到他还会拉二胡!
长弓、换弦、分弓、快弓、连弓、颤弓、顿弓、抛弓、换把、揉弦、拨弦、滑音、泛音、装饰音等技法,都给洪岩演示一遍,是否记得在其次。然而,朱瑞阳父女不知道的是,洪岩就是变态,教的技法是过目不忘,缺的只是练习时间和熟练程度。
“千日胡琴百日箫”,二胡不是那么好学的,没有时间堆砌和长久的练习,易学难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