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的一缕墨发别向耳后,姜月见柔声道:“别不痛快嘛。”
楚珩忸怩着不肯答应,嗓音极其低落,近乎撒娇一般地,摇摇欲坠着。
与他平素的端方持凝大相径庭。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把我作为阿父介绍给英儿?”
他将俊脸深深埋进她的颈后,在绿云扰扰间摩梭徘徊,语气低回,充斥着一种不属于楚珩的失落和不自信。
那种美人脆弱感,真令姜月见这个懂得爱花护花的人无法招架,她恨不得立刻答应他,把心掏出来捧上去。甭管他作任何要求,只要她有,全都满足。
但因晓得这时候情势尚不明朗,还是少一人知道为妙,姜月见又踌躇了。
如她所言,楚翊还心智不成熟,万一要是从他这里漏了馅儿,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她连宜笑都没告诉,就是抱有这想法。
口袋正在织了,在这当口,还是万不能松懈。
理智占据上风后,渐渐地,昔日受的委屈感重临,冲淡了适才被他美人计诱惑的心软,姜月见勾起眉梢,暂时拒绝了他的央求。
但不想让美人太难受,因此也只好哄他:“迟早会的。不委屈,啊?”
摸摸他的大脑袋,姜月见轻柔地拍了两下,算作安抚。
楚珩闷闷地懂事地“嗯”了一声,反倒令她心生愧疚,搂着他,说了不少好话给他听。
男人把脸埋在她浓密的发丝中,脸上挂着淡淡哀愁和怅惘,嘴角的弧度却在一点点上翘。
很好,她真的挺吃这一套的。
他以前处理情感问题时总觉得棘手,看来的确是笨拙,早该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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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好了大的,太后娘娘又急急匆匆地去安慰小的。
“你要把苏探微逐出宫去,让他做什么?”
太后深颦娥眉,满脸写着不悦。
楚翊一猜就知道是“苏探微”到母后那儿告了状,想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钻女人裙底,躲在背后告阴状,实在教他不齿,因此愈发恨恨,磨牙道:“还做什么,朕没砍了他头便是恩典了。”
姜月见听不得这父子相残的诛心之言,厉声截断:“住口!”
母后就算在自己犯了大错时,也不会如此疾言遽色,楚翊呆了一呆,想母后如今真是被那男狐狸精勾走了魂魄,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到这地步。
他可是她亲生的,唯一的儿子!
母后越维护,他只会越逆反,楚翊满脸写着不屑,倔强地昂起头颅:“母后!你真要为了一个姓苏的外人,跟朕翻脸吗?”
“他不是外人。”
姜月见皱眉道。
不是外人,还是内人不成?
楚翊冷哼:“母后你好糊涂,你也得想想,你如今在这个凤位上是托了谁,倘若太后传出丑闻,那些大臣会怎么想啊,史书里不会光彩的,就为了一个长得有点姿色的混蛋,你值得吗?”
他年纪小,但说话做事的风格,和他爹以前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甚至不需要刻意去教,天然就是如此。
姜月见脸色不虞,走上前去,双手插在陛下两肋下,将他整个拎起来,放到御案上,陛下要人站在案上,才能与她对视。
姜月见用了极大的耐心,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本来你年纪还小,母后不该跟你说这个,但你是天子,该比寻常小孩儿明事理一些,母后就不避你了,那个苏探微,是母后相中的,要共度一生之人。母后不荒唐,也不要天下男色,只要他一人。待将来你临朝掌权之后,母后就会假死和他一道离去,你放心,谁也威胁不到你的帝位,因为母后和他,都会用尽一切乃至生命捍卫你的尊严和权力。”
陛下的小嘴嘟起来,高高的。
细看来,只有五分是愤怒,剩下五分,则全是怀疑。
姜月见自知是将他说动了,心下稍宽之际,忽听陛下悒悒不乐地道:“母后。”
姜月见一挑眉梢。
楚翊郁闷至极的嗓音传回:“朕也不是不让你再找一个人,若朕不是皇帝,母后你随便改嫁,让朕跟了人家去做拖油瓶也行,但咱家太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