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忽然想到如今朝野上下都对这件事心照不宣避而不谈,自己几个胆子敢直言不讳,便戛然而止,最后,憋出委委屈屈一句话:“小臣蠢得要死,但是,不知者不罪呢。”
姜月见目睹着这离奇一幕,一口茶汤刚入唇隙,差点儿没喷将出来。
楚珩则是居高临下,不冷不淡地睨了他一眼,旋即屈膝,踢了这个碍事之人一脚,隋青云顺势倒在旁边,“唉哟”一声,楚珩扯了唇角:“太后自会论功行赏,用不着日日上坤仪宫嚎命。”
隋青云一怔。怎么听出来一股,浓浓的争宠味道呢?
姜月见也忍俊不禁,朝楚珩招了招手,令他过来,她和颜悦色地对隋青云道:“是了,你功劳不小,哀家记在心里了,下去吧。”
隋青云便只好领命,知道楚珩不吃这一套,连忙把泪水收一收,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太后娘娘的坤仪宫。
人一走,耳朵里空旷清寂了许多。
姜月见打眼望楚珩,见他薄唇稍抿,神色不虞,能让喜怒不形于色的武帝陛下这般不快,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可就是小小一个隋青云,就能把他激得心绪起伏,这口陈醋,这扑面而来的香气未免太过醇厚了。
让他过来,姜月见还坐在软椅中,软绵绵宛如无骨的藕臂圈住他的腰,抱了上去,将面颊贴在他的腹间,深深地呼吸。
鼻腔之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芷兰熏香。
不知是他裳服间蕴藏的香气,还是身体内自然而发,有时候脱光了,也会有一点儿。
太后娘娘勾了勾朱唇,“我方才是想说,让他得点好处,以后到宫外去做点文职,免得继续留在宫里,碍着了我们太上皇的眼。”
“太上皇”三个字,拨了一下他的心弦。楚珩微不可查地动了动,最终,完全光影于脑海之中划过,什么也没剩下,他垂眸,凝定着太后娘娘饱满的后脑勺,那扰扰乌发,虽是唇角上扬,但说出来的话,却实在有些酸溜溜的,不容忽视。
“隋青云早已成昨日黄花,娘娘如今新欢,不正留于太医院供职么?”
姜月见实在忍不住,唇畔的笑意越染越浓,最终,她不得不掀了掀掌,在他背后拍了一记:“哎呀,你真是的,叶骊才那么小,我都多大了,啃嫩草么?”
某人继续辩驳:“是么,当初太后视我作苏探微时,也以为我不过十八九呢,就连臣欺骗太后说有妻有子都逃不过娘娘魔爪,一定要给自己下药,给臣下套去为您解毒。”
“……”
说到这茬,姜月见恨恨起来,某人当初怎么说来着?
他是个鳏夫?
呵。当着老婆的面说这种话,真是不要命啊。
姜月见咬牙切齿,面带微笑:“哦,那我把人家叶骊赶走了,你也知道,太医院快要无人可用,你又马上要上任兵部侍郎,怎么,万一我这里有个脑热的毛病,你人在宫外,我找谁去?”
这事倒也容易,楚珩肃容道:“太医院再招几个乔老那样的就成了。”
乔玄?姜月见脑中浮现出耄耋老者鹤发鸡皮的老脸,一哆嗦。
难不成,太医院以后就捅了老头子窝了么?一个稍微俊俏点儿的都没有?
这不公平。
他在宫外花花世界,到处红袖添香,禁中却没有一个年轻点儿的俊俏男人,她又不会有什么三心二意的绮思,不过是闲暇时看看花,也能赏心悦目罢了。再者人家叶骊,天分高,又肯努力,他日后在医术上的成就不可限量,楚珩这个半吊子,说不准就故步自封了。
姜月见不理他那些酸话,松开他腰,将他的手臂抬起。
被划伤的手掌缠上了绷带,两三日了,绷带还未拆开,也不知以后是否留疤,姜月见蹙了眉:“还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