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
今晚的月不够圆,但亮而且白。天气并不很冷,但自山下被二首领抓来,现如今绑在木桩上的几个阔人都在发抖。几十个火把,将方圆几里外的夜照得更暗。
几百号山匪围着,一千多只眼睛看着的高台上,林虑站在苍白着脸的孔阳身旁说着些杀富济贫、替天行道的浑话,穆厉站在林虑身后一脸倨傲。我和原君游站在人从里,一脸困倦。
林虑话音一落,几百号匪徒便振臂高呼,我与原君游对着彼此无奈的脸干瞪眼,垂着手。
好容易等这些匪徒静下,却又见林虑在火光下走上前去,持着利刃在被缚着的其中一人心口比划。那人大声求饶,林虑自然全然不理,只是回头向被两个人搀着的孔阳例行公事般说道:&ldo;大首领可得瞧仔细了,这可是你父亲给你留下的一辈子的行当。&rdo;她说完便正了脸色,对那被缚着的人一笑。
也许是因了闪烁不定的火光的缘故,这一笑乍看竟十分妩媚。她解下发带,让那头很美的黑发垂到纤细的腰肢上。她雪白的瓜子脸蛋上,青幽的晕影浮着,妩媚和笑意又稠又浓,像一只艳鬼,令人不寒而栗,又舍不得移开眼。
&ldo;记住,杀你的是个女人。&rdo;她温柔地说。
话音未落,林虑就将那人上身的绸衣扯开,尖刀向心窝里只一剜,还在跳动的心脏就连着淋漓的血肉被她攥在手里,腾腾冒着热气。
尽管林虑手上动作很快,但那人临死前的惨叫还是有些凄厉。
孔阳立在一旁瞧着,他既不肯移开眼,也不肯说一句话。在他眼中,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悲悯。
林虑将那团血肉往空地上一扔,立时就跑上只红眼睛的恶犬来叼了去。不过那已失掉了心脏和性命的锦衣人劫数却还没完,林虑将刃上血还未冷的尖刀移到他肋下,剔出第七根肋骨,削尽上面残余的筋肉,这才轮到下一个,几尽昏厥的下一个。
原君游见了这惨像,眉头大皱,几乎冲了出去,但被我死死扯住。我痴迷这个女人,只因为她的脸孔,那张记忆里在忘川河中与我相伴几百年,在琴音中出现在我前世的脸孔。我不是善人,只是隐隐觉得,自己要追、看、寻的似乎并不应该是一个这样性情的女子。
再次去为林虑换药时,见她的浮屠塔砌得更高了些。我盯着桌上骨塔,数了数,一共六十八根,一根骨头一条人命。数完后立时不觉得林虑恶毒了,她直接杀的人没我多。于是心满意足,心安理得。
离开这里,带寿昌公主和孔阳一起,又重新成了原君游操心的事。这小子永远不能安分一些。
昨晚林虑对那些富贵人的虐杀虽让人心惊,但究竟也不能让人多说些什么‐‐山匪本就是如此的。
但林虑却在杀人立威,说完替天行道、杀富济贫之类老话之后,颇有些远虑的对手下这群为口饱饭上山落草的强人说道:&ldo;我等为着世道艰难,上这云台山落草,此时人众势强,自然活得快意,却终非长久之计。谁都有个年老体衰的日子,总不能做一世强盗。再说,这也终究挣不来个光宗耀祖,封妻荫子的前程。&rdo;
听了林虑这话,我猜她是想要招安了。
但她接下来却开始大骂却起朝廷来,从上到下,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贤良之士不得重用,奸佞横行,朝政腐败,说得天花乱坠,不过本质上就是我忽悠秦吉安的那一套说辞。
我听后只觉得头晕,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不过她并没有让我晕上太久。站在她身后阴影里的秦吉安走上前来,刚刚几乎没人看见他。
他扬手止住众人因林虑的一席话而激愤的众人的叫嚣。他的背挺得比往常更直了些,大约是因为林虑此刻站在他身后的缘故。他对着这群乌合之众拱手,大声道:&ldo;各位英雄,在下特奉母乙首领之命自陈州前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