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散,令人作呕。
许多人惊恐地躲避,探墟镜也不急,依旧保持自己的章法和度,萝州就这么大,往哪跑?总归跑不掉的。
赵巍红了眼睛,他率部下结阵,直视半空中的圣人,深恨自己无权无势,修为不够,空有一腔勇气,逼问都像蝼蚁撼巨象:“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九州严令修士不可屠城,王庭是要与整个九州为敌吗。”
天上下起雨来。
“今日之后,九州当以我王庭为尊。”其中一位老者很是和善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一摆衣袖,身边另一位老者跟着作双手呈拱状,一个巨大的阵法在他们脚下升起,人群中有人眼皮重重跳起来,认出那可能是金银粟的阵心。很快这个想法被印证,因为那位最沉默寡言的中年圣者伸手往后一抓,抓出两位面色惨白的老者,一男一女。
他们是徐家曾经的当家人,徐远思的祖父祖母。
身后,仍有王庭兵士不断进来,一辆辆巨大的囚车悬于空中,囚车上蒙有密实的白布,里面放置着外岛的人,里面静悄悄的,像装着死物。
而红光吞了一些人后,探墟镜开始生显著变化。
它化作一轮硕大的圆月,虚高于高台,吸了新鲜的血和性命,吐出来的却是美妙的云彩,是拖着流光溢彩尾羽的凤凰尾翼,也是硕大威严,盘旋又舒展,时而仰头怒嘶,时而冷目而视的巨龙。
这些异象出现在萝州城的空中,不过须臾,就铺展出百千里,动人的吟唱弦乐悠悠荡出很远。
可想而知,若是吸足了东西,它会更为夸张。
赵巍高大的身体因高昂的怒意与寒意而颤抖起来,他取了自己的银枪,握紧了隔空一掷,爆炸般的声响沿途一路炸开,刺向探墟镜。它像个优雅到不紧不慢的食人者,低修为修士与凡人一起吞,修为到八境九境的是硬骨头,它不爱吃,但不必担心,自然会有人全杀了将肉送到它嘴边。
银枪在距镜面十步的地方凝在空中,不得寸进,王庭大长老出手,阴恻恻盯着他,五指往空中一握,凝实的拳印猛袭而来。
王庭出了太多意外。
今日决不能再有意外。
所有人心中都憋着一团
火,谁知道他们等这一日等了多久,百年来又因这个计划失去了多少。
不成功,便成仁。
王庭那位稍年轻一些的圣者扯出徐家两位老祖,一拍手,面无表情地道:“去祭金银粟阵心吧。原本徐家的后辈们也该站在这里,但他们成功逃走了,能从云封之滨逃走的人不多,他们如此有出息,你们也可瞑目了。”
两位老者早知自己是什么命运,满目悲怆,灰败不言。
人都贪生畏死,王庭圣者不想等他们磨叽,当即牵紧空气中无形的一根“绳”,徐家两位立刻露出被扼住喉骨,挣扎窒息的表情。傀阵师的战力终究太弱,又被折磨了这样久,早不堪一击,只待他们还剩一口气时,圣者将绳索一挽,拉着两人重重摔进阵心上。
血溅当场!
徐家人与金银粟当真绝顶相配,有了两位九境傀阵师鲜血的滋养,阵心肉眼可见地亮起来,迎风暴涨,最终将整个萝州都囊括进去。
赵巍也将死了,身经百战的将领只有八境,王庭出手就是登峰造极的九境,动起真格来,他无还手之力。
在最后一刻,一只眉心描刻殷红纹路的纸傀小鹤横击而来,它展翅遨游,悄无声息洞穿了赵巍跟前的拳印,随后配合从后至的冰霜薄刃一起,默契无比地反杀回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心神一震。
赵巍抬头看去,见一行人从结界外踏进,为几位大家都认识,他尤为熟悉。此时有一人失魂落魄看着满城铺展开的金银粟阵法,眼睛陡红,呼吸破碎,愤恨悲伤到极致,他半跪在地面上,悲鸣声压抑:“——祖父,祖母!”
这人是徐远思,琅州与萝州隔得近,他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觉得不好,急慌慌在萝州城外守着与温禾安等人会和。
最终还是晚一步。
被收割的生命无力悲号,他们用一种不太得体的姿势四面朝天仰在街道上,或屋舍中,且还有不少人还在死去。
屿然和温禾安的眼神同时冷下来,凌枝皱眉,李逾已经举起了弓箭,手指摩挲着乌弓弓骨。
江无双这时才转动了下眼珠,永州与泗水湖之事给他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剑骨不在,修为下跌,沦为笑柄,不得不用禁术维持着原样。
得知家中禁术是一回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