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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边境这几年,主要兵力布在凉州,灵州守将都是年轻人,陆瑶从出发时就听皇帝教导过,轻易绝不发兵。而突厥人原本也没有战意,硬要打的话,他们打不过正兵强马壮的中原。但被裴贞这一挑衅,不打就太没有面子了。

&ldo;裴贞心中畏惧,一边欺瞒我们将军,一边送急信回来求助他的帮手,也就是兵部的谢良。谢良出主意叫他收买一些不明真相的将士,一起诬告陆都尉。&rdo;

叶真泪光闪动,轻微摇头。

&ldo;裴贞心眼多,将谢良的书信都好好保存,还同时写信给他的一个朋友,略略提及此时,说如果他出事,便去找谢良。&rdo;

叶真颤声开口:&ldo;他告诉谢良,如果谢良敢出卖他,这个朋友就会检举谢良,所以谢良才想方设法要抢徐兰的信,甚至灭口。&rdo;

裴贞不把信给自己家人,怕给家人招致祸端,反而选择徐兰。一来他哄过徐兰,要给她赎身,二来徐兰身份不好,给他留有狡辩的余地。

徐兰一腔单纯,全然不知自己差点做了颗棋子。

信使如实说:&ldo;这位朋友的事,我们在灵州并不清楚,不过裴贞确实威胁过谢良,他自己招认的。&rdo;

他们两个的信任原本就有嫌隙,所以叶真诈谢良的时候,他会有犹豫。

&ldo;将军一直忙着出兵,听说这件事的时候,问了几天,几个将士口径都一致。将军是半路接管的灵州,除了打仗其他不太熟悉,多数事务还叫裴贞协助处理,因此遭他蒙蔽。直到收到叶学士的信,才察觉不对,扣住裴贞搜查,查出真相来。&rdo;

信使一口气说完,叹道:&ldo;差点令陆都尉蒙冤,将军心中不安,叫我们千万莫在圣上面前替他求情。&rdo;

叶真脑中一片混沌,泪水模糊,喃喃道:&ldo;她,她……&rdo;

另一个信使补充说:&ldo;将军抓来几个突厥俘虏审问,说陆瑶都尉生前,突厥人曾劝降她。多年前她父亲陆太尉攻打西突厥,留下威名,他们承诺只要陆瑶都尉投降,必然礼待。但她与二百将士都坚决不降,辱骂贼人,慷慨赴死了。&rdo;

&ldo;我知道,她不会的。&rdo;叶真克制不住地颤栗,泣声说。

李谨行在桌榻底下握住她的手,轻抚她手背安慰:&ldo;你没信错,现在真相大白了。&rdo;

她泪珠纷纷落,哭着摇头。

陆瑶曾经豪情万丈的身姿还在她心中镌刻,那时她少年意气,笑与泪都明快,令人向往。叶真满以为姐姐会是永远不落的星辰,哪知明媚过往转瞬成空,现在叶真抓在手里的只有一把泛黄的桃花瓣。

桃花底下写着她最终绝笔,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李谨行问道:&ldo;裴贞现在何处?&rdo;

信使回答:&ldo;因路途遥远,将军怕他半路逃脱,先扣在灵州,听候处决。&rdo;

他略点头,又问:&ldo;我曾查到裴贞在灵州时,联合谢良盗取贡品,不知薛将军发现此事没有?&rdo;

信使摇头:&ldo;不曾听说,恰逢灵州战乱,许多文书损毁,不太清楚。殿下如果有疑虑,可以修书叫将军审问裴贞。&rdo;

李谨行一直有怀疑,说:&ldo;也许陆瑶已经察觉裴贞的行径,裴贞索性一石二鸟以绝后患,可惜现在无法查证了。&rdo;

正唏嘘中,内侍进来报:&ldo;陛下,谢谦尚书求见。&rdo;

叶真泪眼模糊抬起头,他来做什么?

皇帝应允:&ldo;叫他进来。&rdo;

谢谦弓着身,谦恭走到皇帝跟前,扑通跪下哭叫:&ldo;陛下,老臣有罪!&rdo;

皇帝嗟叹:&ldo;什么罪?&rdo;

&ldo;臣这段日子寝食难安,备受煎熬,今日特来向陛下坦诚。犬子谢良交友不慎,曾求我行个方便,将他的好友裴贞调到灵州做事。&rdo;谢谦避重就轻,春秋笔法道,&ldo;因裴贞资历合适,我便答应。哪知裴贞去后,只为中饱私囊,贪欲越来越强,还带坏谢良,此事太子殿下已经查清,臣不敢隐瞒。&rdo;

叶真冷冷望着他。

&ldo;臣教子无方,纵容包庇,罪无可恕,求陛下降罪,但谢良年纪尚小,陛下看在往日情分上,且饶他一命吧。&rdo;谢谦恳切说完,深深伏地。

&ldo;你想得真好。&rdo;叶真切齿开口,眼睛通红,恨意滔天地盯着他,&ldo;你们不止杀人,还要毁她名节,我恨不得生食谢良和裴贞的肉!&rdo;

谢谦不理她,跪着朝皇帝流泪:&ldo;陛下,当年我追随陛下出征,一齐打到丰州城外,贼将使计冲散将士,您身边只有我和陈樱。我当时心中恐惧,却始终惦念陛下,护着您没有离开过一步,直到安全回城,失血昏过去,还拽着您的袍子……&rdo;

皇帝垂下眼眸,眼中晦暗。

&ldo;陛下!&rdo;叶真急呼一声。

谢谦再道:&ldo;这么多年,我从不敢拿此事与陛下领功,因为这是我该做的。但陛下,我求您,怎么罚我都可以,留我儿一命吧!&rdo;

说着重重叩几下头。

前几日他冷眼旁观叶真求命,今日他们两个调换过来,叶真望着他,觉得他可怜又可恨至极。

&ldo;你起来吧。&rdo;皇帝缓缓说,&ldo;当年的事,我一直记着,如果现在罚你,反而叫人说我没有人情。&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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