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皇帝愣了片刻,而后大笑起来:“不好将事情做得太绝?萧钦竹,你可是有个了不得的夫人!”
面对同样的问题,如果让萧钦竹来回答,大抵就是表示二人情比金坚那些听了便让人觉得烦闷的话。但落在庄良玉跟前,便成了此时不得不的选择,好似她也想着从这桩婚事里脱身。
顺德皇帝的心情总算舒畅了些,问道:“你来自扎穆寨?”
“在下左仪灵,来自陵南五斗山扎穆寨,我的母亲是扎穆寨现任第六十六代祝笙大祭司。”
左仪灵此时已经来到西都城近一年的时间,许多人都猜测过她的具体出身,但鲜少有人能猜到她是大祭司之女。她虽然跟着赵衍恪在城中行走,进进出出,但从不曾说明来路,故而好奇者无数。
她掏出扎穆寨的信物,直接摆在赵肃胤面前。
大雍朝的皇帝是认识扎穆寨的,也清楚这个寨子的强盛之处,所以在庄良玉的奏折写上她准备解封扎穆寨的时候,赵肃胤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然而紧随着他看完奏折上剩下的内容,实在难以相信庄良玉竟然有比扎穆寨更强的技术。
四十余年的时间里,扎穆寨就是凭借着这点优势才能超然物外,但庄良玉打破了他们的美梦。
赵肃胤眉头蹙起:“我如何相信你不是挑拨离间?”
左仪灵也是个脾气很臭的家伙,毫无对皇帝的畏惧,直接说道:“我并没有多管闲事的烂好心。”
“你可知你是在对皇上说话?”
赵肃胤沉声道。
“我知道。”
左仪灵无所畏惧地看着赵肃胤眼睛,“但你与我没什么不同。你治理国家,我治病救人,仅此而已。你的尊贵来自于你能够让百姓安居乐业。”
赵肃胤冷笑一声:“年轻人,你当真不怕?”
左仪灵眼里有天真:“我怕什么?”
“朕是皇上,朕可以掌握对你的生杀大权,如果你触怒一个皇上,他有权利也有能力让整个扎穆寨因为你的轻狂被葬送。”
“您可以这样做。”
左仪灵极为大胆,大雍朝到现在四十多年,扎穆寨即便在最初曾背刺玄祖皇帝,但仍旧有资本在这个王朝存续。
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哪怕庄良玉能提出更好的技术,但扎穆寨的青年都是熟练的工匠,能够比中原人更快更好地完成铁矿冶炼和铁器锻造。
赵肃胤的目光再次扫过这三个年轻人,扫过这三个格外大胆的年轻人。
“你们当真天真。真以为只要选个明君就能将一切扭转?”
“当真以为保住百姓,为民尽心便能让世道好起来?”
“天真!愚蠢!”
赵肃胤从石椅上起身,像是一头愤怒的狮子般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不过是香毒而已!朕是天子!朕不会死!”
显然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
三人保持沉默,等着赵肃胤的怒气过去。
“扎穆寨的人!你来说!你能不能解香毒!解不了,朕就要你的命!”
左仪灵抬头,目光像是锐利的刀剑,一字一句说道:“我能解。”
只这一句话,顺德帝的怒气霎时烟消云散,连石窟内的气氛都开始变得缓和起来。
左仪灵二话不说,上前一步,撸起顺德皇帝的袖子就开始诊脉。
越诊,面色越凝重。
几息过后,她站回原处:“我能解,但陛下中度时日已久,解毒之后会身体虚弱而且寿数有损。”
“……会虚弱到什么地步?”
“最好的情况是腿脚不便,且易发热风寒。”
“最坏的……”顺德帝将话咽了回去,显然知道最坏的结果是他根本不愿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