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也就是说,他承认进行过恶意破坏行为?&rdo;
&ldo;不,他并不承认自己进行了破坏活动,他一直抵赖到最后。至于拿破仑大帝机,他只承认曾经在上面运行过一组打孔卡片,里面的内容是某种数学公式。&rdo;
奥利芬特凝视着烟头上升起的缕缕轻烟,婉转飘向有蔷薇花饰的房顶。
&ldo;那段数学公式来自伦敦,&rdo;阿斯劳继续说,&ldo;他是从一名英国女子手中得到的,而那个女人的名字,叫做西比尔&iddot;杰拉德。&rdo;
&ldo;你们试着分析过那段数学公式吗?&rdo;
&ldo;没有。那东西已经被偷了,我们的雅克丁派朋友说,小偷是个女人,据说名叫弗罗拉&iddot;巴特尔,似乎是美国人。&rdo;
&ldo;我明白了。&rdo;
&ldo;那就跟我讲讲你都明白了些什么,我的朋友,因为我还是什么都不明白。&rdo;
真知眼。那双无所不知的眼睛从各个方向压迫着他,它的存在似乎已让他无法承受了。
奥利芬特犹豫了一下,雪茄烟的烟灰不知不觉地掉落在阿斯劳华丽的地毯上。&ldo;我从来没见过西比尔&iddot;杰拉德,&rdo;他说,&ldo;不过你刚才谈到的那份数学公式,我倒是可以为你提供一些消息,甚至有可能得到一份副本,不过,我现在还不能明确做出任何承诺,直到我可以获准跟这位女士面谈,不被打扰,而且要有足够的时间。&rdo;
阿斯劳陷入沉默。似乎在揣摩奥利芬特的心思。良久,他才点头说:&ldo;这个,我们可以安排。&rdo;
&ldo;我猜想,她应该没有被你们监禁吧?&rdo;
&ldo;这么说吧,我们了解她的一举一动。&rdo;
&ldo;你们表面上让她自由活动,但却始终严密监视?&rdo;
&ldo;正是如此。如果我们现在抓了她,而她又什么都没有招出来,这条线索就断了。&rdo;
&ldo;阿斯劳,跟以前一样,你的专业技能总是无懈可击。那么,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安排我跟她碰面呢?&rdo;
那只眼,那份压力,他那颗狂跳不止的心。
&ldo;今晚就可以,如果你愿意。&rdo;禁卫队的阿斯劳先生整理着他的金色领带,回答了他的疑问。
大学城咖啡馆的墙壁上挂满了画作、镜框和珐琅镶嵌画,宣传佩诺德父子公司无所不包的各类产品。那些画作(如果那些也能算画作的话)要么是怪异的涂抹,像是在模仿差分机的线条图;要么就只是奇怪的几何图形,象征变幻多端的影像片断。有些画作里会出现几个戴着天鹅绒帽子的长发客,奥利芬特觉得应该是作画者本人,因为他们的灯芯绒裤子上往往沾满色块和烟灰,但是据他的同伴,一个叫做让&iddot;贝劳的家伙说,这间酒店的常客其实多数都是影像制作者。那些来自拉丁区的绅士,会跟黑衣女店员围坐在大理石桌前喝着咖啡谈天说地,或者就跟同行争论一些理论问题。
贝劳戴着不合时令的硬壳平顶草帽,穿着法国味十足的棕色套装。他是阿斯劳手下的线人之一,一名职业密探,他把影像制作者称作&ldo;乱民&rdo;。他总是精力充沛、红光满面,像一头风华正茂的小猪,爱喝廉价的维特尔葡萄酒和薄荷汁,奥利芬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那些影像制作者似乎格外喜欢佩诺德父子公司的苦艾酒。奥利芬特小口嘬着红葡萄酒,眼里只有玻璃杯和圆酒瓶、方糖和铲子形状的小勺。&ldo;苦艾酒不好,特容易导致肺结核。&rdo;贝劳说。
&ldo;贝劳,你们为什么断定图纳钦夫人今晚会出现在这家咖啡馆?&rdo;那位线人耸耸肩说:&ldo;她跟乱民们很熟悉,先生。她有时候也去麦德伦,或者巴提夫那两家店,不过只有在这里,在大学城,她才可能找到伴儿。&rdo;
&ldo;你觉得这是为什么?&rdo;
&ldo;当然因为她是高提尔的情妇。那个人在当地相当于国王,先生,你必须搞清楚这一点。她跟高提尔的不正当关系大大限制了她跟正常社会成员来往的空间。那人还教她说法语,尽管她也说不了几句。&rdo;
&ldo;在你看来,她是个怎样的女人?&rdo;
贝劳笑嘻嘻地说:&ldo;她倒是挺漂亮的,不过对人很冷淡,没有任何同情心。跟那些英国女人似的,你懂的。&rdo;
&ldo;贝劳,等她来了,我应该说,如果她来了,你就马上离开。&rdo;
贝劳扬起眉毛说:&ldo;不行啊,先生……&rdo;
&ldo;你必须走,贝劳,一定得走。&rdo;一段计算精准的停顿,&ldo;彻底消失。&rdo;
听到这话,贝劳禁不住耸肩。那件棕色衣服的肩部还挺厚。
&ldo;你还要让马车准备好,速记师也一样。对了,贝劳,速记师的英语够好吗?我的朋友,我很好的朋友阿斯劳先生,他向我保证过一切都已经安排就绪……&rdo;
&ldo;绝对好,没问题!嗯,先生。&rdo;他突然起身,几乎把弯木椅子撞翻在地,&ldo;就是她……&rdo;
刚走进大学城咖啡馆的女士,很容易被误认为一名家资殷实的普通巴黎女孩。她身量苗条、满头金发,穿一件镶着貂皮的暗色美利奴呢长裙,小斗篷和圆帽的色调都非常般配。
贝劳慢慢向咖啡馆后面仓皇而逃,奥利芬特站起身。那女孩充满戒备的深蓝色眼镜与他相对。他走上前去,手拿礼帽,鞠了一躬。&ldo;请原谅,&rdo;他用英语说,&ldo;我们还没有彼此介绍认识过,但是我有非常紧急的事情,需要跟您谈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