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不算多,却也不算少,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下手对象是一件需要运气的事,毕竟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换掉某个人,从而达到瞒天过海的目的,可并不容易。
但幸运的是,命运在今夜似乎与他站在同一侧。
没有花费多少工夫,他就找到了一个落单的暗杀者,然后如毒蛇一般悄无声息的逼近独属于他的猎物,然后——
身形乍然而起,利刃划破咽喉。
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少年扶着杀手的尸体缓缓倒下。
——很好,成功了第一步。
年轻的荣光者飞快的替自己换好并不那么合身的衣物,用面罩将自己的面部轮廓遮掩的严严实实,稍稍活动活动经络,一边装作一副在认真搜索的样子,一边将尸体小心的掩埋——虽然或多或少还是会在泥泞的土地上留下痕迹,但在夜幕与雨水的遮掩下,显现的不是那么真切。
可惜,没有更多的时间了。
他不是不能做的更精细一些,只是长时间的停留在同一块区域难免会惹人生疑。
于是,他模仿着先前那人的动作,沿着既定的路线搜索着沿途的树丛——当然,他的主要注意力并不在根本不可能存在任何东西的树丛中,而在观察这群暗杀者,以及树杈间偶然惊鸿一现的红眼黑鸦。
幸亏行动的快。
注视到乌鸦的出现的频率不断增多,艾米不由庆幸先前决断的及时——只要抱有侥幸心理,稍稍犹豫迟疑,未能尽快替换掉队列中的某个人,等到包围圈越来越小,留有的余地越来越少时,恐怕树林间早已遍布了阿尔弗列德的眼线。
尽管现在的情形或许很难称得上乐观,前途也仍旧多舛,但至少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规避了死亡的来临。
于心底长舒一口气,少年收束了发散的注意力。
危险尚未远去。
现在还好,等到杀手们将口袋收缩到极致,却发现口袋内什么都没有时,想必不是进行一轮更细致的排查,就会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彼此。
那时候,考验才真正的到来。
眼睛微微眯起,年轻的荣光者打量着逐渐聚集在一起的“同行们”。
多少也算一个好消息,这些杀手们都是些无组织无纪律的游兵散勇,单从乱七八糟的服装上就能看出他们大多是互不相识的独行侠,而从更多人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忌惮来看,似乎彼此间还有不小少的仇怨。
值得利用。
他想到,然后在包围圈进一步的缩小之际,杀手们在小树林间碰头。
“没有——”
“不存在。”
“兴许是逃出去了也说定。”
“就是。”
“一样。”
出乎预料,暗杀者们对完成任务的积极性不那么高,明明混入他们之中进而隐匿行迹并不是很难想到的思维死角,但在场的二十来个人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到——艾米站在不起眼的地方静静的观察着聚集在一起的杀手们,心中对这种情况的出现隐隐有了猜测——或许并不是没想到这种可能,而是……所有人都有意忽略了这种可能。
能成为杀手,并且活到今日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别的不说,他们趋利避害的手段绝对一流——眼下他们人数虽然众多,可失去了先手,敌人又隐藏在暗处,形势对他们可谓不利之极,与其傻乎乎的充当他人的凶器而草草的失了性命,不如阳奉阴违黑心昧下那份定金,这一趟好歹也能说是吃了个饱。
看样子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雇主是个怎样的人物。
然而这个称得上利好的消息,却让荣光者不由皱起了眉头。
黑巫师阿尔弗列德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他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尤其是当……他所制定的任务并没有被达成的时候。
所以——
黑色羽毛洒落,思绪戛然而止,不知何时,有着异色瞳的灰发贵公子已然出现在了所有人视线的正央,如同夜幕一般深沉的黑色花伞在手上打着旋儿,只见他眯起一只眼,以赤色的瞳仁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不知为何,迎上那双如血的瞳仁时,艾米不由自主的敢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要杀人。
几乎是眨眼间,少年便认识到了这一点,随后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