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晚抬眼看向林月浅,从她的眼里她看到了林月浅的不相信,愧疚涌上心头,她低下头,低声呜咽。
“旭儿才五个月,他还不会走路,还不会说话,你是怎么下的毒呢?又是下的什么毒?倘若真的是你做的,请你告诉我,我才能救旭儿。”
林月浅始终不相信会是林星晚,可她也不敢用她对林星晚的信任去赌林照旭的性命,她只能这样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去试探林星晚。
林星晚急忙捡起地上的药包,塞给林月浅,“毒药都在这里,你快拿去,求三皇子叫太医来,还有永安郡主都好好查查,来得及的,你快去拿去救旭儿。”
林星晚的眼泪像是决了堤,“对不住,真的对不住。”
坐在左侧一直沉默不言的林柏川,闭上眼长叹一声后,扶着拐杖挣扎着站了起来,随后走到林星晚身旁,不顾膝盖上的疼痛,在众人的诧异中缓缓跪下。
他丢掉拐杖,向林牧舟和林老夫人抱拳道:“祖母,父亲,我是星儿的哥哥,也是旭儿的哥哥,身为兄长,既没有教导好妹妹,也没有保护好弟弟,请祖母和父亲责罚我,饶了星儿吧。”
林星晚急忙握住林柏川的手臂,“哥哥,哥哥你这是干嘛呀,是我的错,你不要这样。”
林柏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了笑,“星儿,我知道我的腿已是希望渺茫了,此生我再回不去战场,无法再保护大晟百姓,可保护自己的妹妹,哥哥还是可以的。”
林星晚已经哭到不能自已了,拼命地摇着头,“不要哥哥,不要。”
随后他又歉疚地看向林月浅,“四妹妹,这些时日看到你为了我的事忙前忙后,我心里很是感激,以往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好,若是我之前能再关心你一些,或许你和旭儿就不会到这日这般田地。”
林月浅此时心情很复杂,直直地看着他,不知要怎么回他的话。
林柏川跪直了身体,抱拳道:“请祖母,父亲,责罚。”
林牧舟见林老夫人没有要阻拦的意思,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吩咐道:“那就罚你。。。。。。”
“慢着!”
华庭兰匆匆赶到大堂,径直走到林星晚和林柏川面前,缓缓跪下,她在笑着,泪水却不停往下落,颤抖地伸出手,爱怜地抚摸着他们的脸,“好孩子。”
林牧舟不耐烦道:“你这又是想干什么?”
华庭兰对林星晚和林柏川笑了笑,林星晚猜到了华庭兰要做什么,死死地拉住她,喊着:“不要,阿娘,不要。”
华庭兰挣脱掉林星晚,跪着转身,挺直了背,高傲地微微扬起下巴,“林照旭的毒是我让人下的,毒药是我找这个人买的。”她指着被绑着的那个粗汉。
“除夕那晚你明里暗里都偏向林照旭,我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娘的儿子越过了我的儿子去袭爵,那晚过后我便开始计划要怎么弄死林照旭,本来我可以不那么着急的,可我的柏儿,他的腿。。。”
“柏儿出事后,我下定决心,买了毒药,我知道老夫人每晚睡前都会让人把林照旭抱到她房里玩一会,便买通了远心堂的一个丫头,让她把毒下在老夫人睡前要点的安神香里,此毒无色无味,无人能察觉,所以,中毒的,不止林照旭一个!”
林牧舟猛得站起,看了看林老夫人,又看了看华庭兰,气得说都说不完整,“你。。。。。。你。。。。。。你这个毒妇!”
“毒妇!”华庭兰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她哀怨地看向林牧舟,“我也曾心里柔软的像天上的云一般,是你把我变成心狠手辣的毒妇的!”
“可我这样的毒妇,却有两个这样好的孩子,”华庭兰神情悲痛,“我听到消息说林照旭的毒有解了,怎么可能呢?当时明明跟我说这毒无解的。”
“我才会计划买更厉害的毒药,可星儿偷听到了我的计划,但她却瞒着我,在知道我今晚要再去买毒药时,这傻孩子为了让我不被发现,竟然暴露了她自己,顶替我被抓到了。”
林牧舟怒目圆睁,青筋暴起,“你,你,我当年宁愿将原配降为妾室,也要让你当正妻,这些年也从未亏待过你,你竟然如此毒蝎心肠,竟敢毒害婆母!”
华庭兰冷笑,“你将原配降为妾室,娶我为正妻,是真的心悦于我,还是因为我哥哥的势力能帮扶你,让你顺利袭爵?”
“我是那样心悦你,我原以为你也是如此,可你把你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方知若那个贱人,林云芊一个庶女的排面都与我星儿一般,我的柏儿,十五岁从军,十七岁便当上了将军,如今他的腿废了,你就想着把爵位给苏紫苑的儿子,那我呢?我的孩子呢?他们算什么?”
华庭兰声嘶力竭的声讨,刺痛了林星晚和林柏川的心,林星晚倒在林柏川怀里,无声地哭泣着,第一次看到母亲内心不甘和怨恨的林柏川,也红了眼眶。
林牧舟因为心虚,一时想不到话来指责,但他看到林老夫人,想到她也中毒时,心中怒火难消,低吼道:“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你嫉妒成性的无端揣测,遮掩不了你毒害婆母,庶子的事实!”
华庭兰冷笑几声,“遮掩?何须遮掩,这二十几年,我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早就不想遮掩了!”
“那你是承认这一切都是你做的,都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我的错呢?若不是我执意要嫁给你,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我的哥哥就不会为我操心神伤,我的孩子就不会为了保护他们的阿娘,自己去顶罪。”
华庭兰擦掉眼泪,长吸一口气,“我是华家嫡女,我的父兄皆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我们华家儿女从不求人,我第一次求人,是求哥哥让我嫁给你,第二次求人,是求你救我哥哥,第三次,”
华庭兰停顿了一会,哽咽道:“求母亲,我为了一己之私,不顾您的性命,是我的错,可求您念在柏儿和星儿也是您孙子孙女的份上,饶了他们,往后也多疼爱他们一些,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不像我。。。”
华庭兰说完朝林老夫人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最后趴在地上抽泣着。
林星晚哭着上前扶起她,抱着她,声声喊娘,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