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小不过的手段,拔除异己却是最有效的。
虽说他明白赵恭不大可能再次授意张俭,让他在新的图纸上动手脚,陷害南阳王府,但是如此怀有异心之人,依然不得不防。
所以才让人换了张俭,不再用他。
赵衍收起那张精美繁杂的释迦塔图纸,搁在一旁,手指越过画匣时偶然瞥见了底下所压的一张宣纸。
纸上零零散散地画了一碟榛仁,乍一望去像是随手涂鸦之作,仔细看才会发现线条描的极具功力。
他记得这是那天小丫头趴在桌上画的。
没想到这丫头咋咋呼呼的,笔墨丹青的功夫倒是一流。
想起她一边吃一边睡的模样,他便觉得有趣,赵衍将那张纸抽出来,又看了看,眼底隐有笑意。
然而看着看着,他那双幽然的眸子却渐渐凝了起来。
一室寂然,唯有青釉香炉轻烟直上。
许久之后,赵衍才轻轻将纸张放下,起身走出了书房。
那一头主屋的软塌上,值守的丫鬟原本上来为黎昭昭布菜,见她面色不大好,知道是同她们家世子爷闹了矛盾,不好说什么。
可又觉得她是个招人喜欢的女娃,不像其他娇滴滴的闺秀小姐,出于好意,不免提醒了几句话,也顺带安慰安慰她。
于是走过去道:“姑娘可别难过了,一哭身上的疹子就更好不了。”
黎昭昭闻声抬头,认出同她说话的丫鬟就是天天跟在后头守着她的那个,之前还帮她一起拿篓子装玻璃红鲤来着。
好像是叫,什么云疏的名儿,还挺好听的。
云疏上前笑着哄她道:“到时候留下疮疤,以后长大了岂不是不美了。”
这话是骗小孩儿呢,黎昭昭没怎么在意,出个水痘而已,避避风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这丫鬟能过来哄她,她还是领情的。
“我要是能丑到吓死那个老混蛋才好呢。”黎昭昭嘟囔道,也不怕别人告状,将这话传到赵衍耳朵里。
云疏听了,只把这当做童言无忌,依然笑道:“姑娘气什么,也不要拿自己去气,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这话真让黎昭昭难受。
见她没说话,云疏还以为她是听进去了,便接着道:“况且不是世子爷气量狭小,同你一个小姑娘家过不去,只是姑娘说话到底不经意,一时言语冒失也不自知。”
“我言语冒失?”这话让黎昭昭更难受了。
难道这些人都没看到她被赵衍单方面殴打外加羞辱吗?!
云疏看着黎昭昭,忽然摸了摸她的眼睛,隐晦道:“因了已故王妃的缘故,世子爷不大喜欢人家谈及这个。”
这个?是指……眼睛么?
黎昭昭忽而懵懵懂懂地想起来,那天自楚家二房两位姑娘走后,赵衍确实看起来有些不大高兴。后来还莫名其妙的冷脸,好多天都不理人,难不成就是因为她言语冒犯他了?
当时她说了两句他那双眼睛生得像妖怪,无非就是为了戏弄他而已,没别的意思。
这有什么值得生气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