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任何回应,她这才轻点按钮,听到了那头很细微的敲击键盘声。
&ldo;呃。&rdo;这次谈话她本就是被动的,所以完全不知道怎么做开场白。
&ldo;抱歉。&rdo;短促而清冷的两个字结束后,对话暂进入僵持的阶段,通常待这种时刻来临,就意味着对话之人的关系正开始由密生疏,因为或多或少还是在意彼此的,想亲近,又不能亲近,便在寂静到只有对方的呼吸声中,开始反思过往,审查关系,并且严阵以待未来。
他声音听上去似乎是感冒了,也对嘛,家里那边现在是初秋,乍寒之下使人来不及适应,他的工作性质又比较特殊,训练、出任务,天南地北的来回跑,不能随心所欲的穿其他衣服,只是那几套或薄或厚的队服,自然是要受凉的。
通过听筒,他的声音更显塑化,鼻音不算重,但相比之前的明朗清澈,现下很轻易能分辨出那股堵塞感:&ldo;这么晚还打搅你,真的很抱歉。&rdo;
最后一个字眼入耳,原有千头万绪堵在胸口,可临说出前,她还是很自然的拐了个弯:&ldo;你感冒啦?&rdo;
当关心无法抑制,脱口而出的那刻,顾清栀才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不管世事是否变迁,是否日渐失去控制,你以为与某人已经走散,更甚曾在心里妄加揣则,给他冠上各种不好的属性,但有些事情不是嘴上说着翻页,它就会情愿被你干脆果断翻过去的。
在一切顺理成章发生后的这些天里,顾清栀也经常质疑自己,怎么就答应郑乘风了呢?怎么就这么不清不楚的喜欢上宁萧瑟了呢?怎么就……这样那样了呢?
然天性不可违,即便上一秒她还觉得要远离郑乘风,他怕是个隐藏很深的变态。
但直到再次听见他温暖的语调,熟悉的声音,他说抱歉,他说天色很晚了……种种件件,都逐一组合起来,把记忆中两人深夜里打电话的场景唤醒,重叠,满当当的铺上整片心房。
彼时,所有的错位都回归原点。
&ldo;嗯。&rdo;他无奈里透着委屈,小孩子告状一样告诉她:&ldo;前些天从南方回来,不小心在飞机上睡着,出了一身汗,榆城最近很凉,下来吹到风后就感冒了。&rdo;
顾清栀笑,感觉他仿佛在指着风对她说,就是它!就是它欺负我!
&ldo;你是不是都睡着了啊,中途被我吵醒。&rdo;
你还好意思说!她心里都已经在怒吼了,咂咂嘴觉得不太对味,才改道:&ldo;是啊,已经睡下了,联络仪上面有定位器,相信你应该知道我在榕城吧?这里热得很,好不容易睡着又被你电醒……&rdo;
说着说着又幽怨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ldo;电?&rdo;郑乘风也惊在她的措辞里,开始还以为是夸张,但想想科研实验室里的那群货,他不淡定了,忙解释:&ldo;是电吗?对不起我不知道!现在除了通话和定位,其他功能我都还没有摸清楚,这个是实验室放出来的第一批,因为担心你的安全,电话联系不够隐蔽,所以才送给你的,我也是前些天偶然听到他们说有申请会话的功能,但我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申请法儿啊……&rdo;
顾清栀汗颜:&ldo;这哪是什么申请!这分明是强制!&rdo;
吐槽完,她无奈长舒口气。
这些天在榕城生活的其实很舒坦,前呼后拥锦衣玉食,只是……她过得压抑。
榕城的月并没有比国内要圆,天也没有比国内蓝,周遭的风还是风,树还是树,似乎有什么不同,又没什么不同。
天依旧很高很高,高到站到山尖上都触碰不到,像某人般隐秘不可测量,而月则清冷,弯弯的,漫不经心的斜在上面,折射到它身上的光芒,它也毫不吝啬的洒下来普照万物,但却丝毫不关心人间俗世,尤其是若即若离的温柔,总能给人千百种错觉。
顾清栀漫不经心用拖鞋顶尖戳了戳地上的项链,终于进入正题:&ldo;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重要事吗?&rdo;
那头传来的是他起身的椅子声,随即是关门声,关上门后打字的噼噼啪啪瞬间被隔绝的无影无踪了,而他,仿佛拿捏了许久,才缓缓吐出句:&ldo;没,没什么,就是太久没见,有些想你。&rdo;
&ldo;轰&rdo;的声,有大股血液涌上高地,她在那刻甚至都耳鸣了,那是激动,同样也是感动。
&ldo;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rdo;郑乘风依旧自顾自的小声念叨,他深知自己在休假期的夜晚辗转反侧是在想什么,在爬起来赶往指挥部时头脑也是清醒的,791指挥部全年无假,每天24小时无休,永远都有人轮班坚守在岗位上,而他作为领导级别,亲自出任务也就罢了,任务结束短暂的休假期,居然还大半夜的跑过来。
站夜岗的队员和联络员都赞叹他们的队长敬业到了极致,不给颁个奖都对不起他,然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来,只不过是为了某件事,某个人而已。
结果不出他所料,她人就在榕城,而且两人还通上了话。
&ldo;这么晚找我,我看你是真不怕被宁萧瑟发现啊!&rdo;她感慨了一声,虽然觉得现如今这两个男人在她生活中扮演的角色有点谜,但不管怎么说,对于这个大男孩,她还是讨厌不起来,甚至仍旧心生好感,可那却不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