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
两人上前,一道罡风袭来,将人打在远处,景锐一翻身,吐出一口瘀血,抬头哪里还见得到那位水墨画中的仙人玉姿。
进入绛灵山境内,陈清酒衣袖已经被划开了数道裂痕,他抬手,手背抹掉嘴角的鲜血,眼前陡然升起一堆木牌,错综复杂地排列着。
这种东西,他见过。
赋剑山上,那人曾半夜私闯,只是抱了一堆木牌,前来论谈道阵,说要以天地立法,逆灵脉,束诸恶。
他当时听得荒唐,又嫌弃那阵法里面净是肃杀之意,还三更半夜让人从被子里拖起,二话没说就把人赶跑了。
陈清酒红了眼,什么法力招式忘了个干干净净,硬生生地闯了进去。
苍穹山巅,青衫男子拉拢了身上的黑披风,眼前漂浮的九枚竹简突然一一粉碎,落在了棋盘之上,他眼睛一眯,神色中带着嗜血的危险。
面前白影一晃,看到那人时,青衫男子一怔,随后慌慌张张地起身,打翻了面前的棋盘,一盘黑白子落入山涧,没个声响。
陈清酒右手捂着左臂,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他苍白的嘴角总算是挂出了一抹温润的笑意,“儿茶,我就知道……”
你没死。
他们都骗我,说你死了。
儿茶心仿佛被人紧紧握住了一样,他手忙脚乱地将人拽了过来,看着他浑身上下都淌着血,吓白了脸,“你这是疯了吗?都说了天地阵不能硬闯的,那些木牌都有毒!之前不是教过你了吗……”
“没办法……”陈清酒吐了口气,身子重重倒入他怀里,“一想到这里面的人是你,我就,只会冒冒失失……”
“清酒,酒酒?”
儿茶面色一变,将人拦腰抱起,火速下了山。沉寂的宫殿内,往来侍卫只觉得眼前一阵风掠过,继而就没影了。
“方才那是……绛灵君?”
“这速度,绛灵山能找出第二人……”旁边的守卫搓了搓,贼嘻嘻道:“不过我瞧着绛灵君怀里还抱着个白衣美人儿,果然,情网恢恢,伟岸的绛灵君也是逃不出。”
身旁的另一名护卫白着眼,足尖点着冰凉的地面,“我觉得绛灵君可能没那个兴趣?”
那护卫颔首,只见幽深的甬道中蔓延着一路血迹,他咂咂嘴,神色复杂而凝重,两人相视一望,得出一笔:原来绛灵君好强扭的瓜。
被暗戳戳记下一笔的绛灵君此时抱着怀中‘美人儿’匆匆回了寝殿,入门时差点绊死自己,他将人好好安置在榻,转身又在殿内一顿瓶瓶罐罐里找了大半天,而后捧着一碗黑乎乎的药粉脱鞋上了塌。
药粉填入伤口,有些涩疼,陈清酒缩了缩,儿茶立即握住他的手腕,指尖灵力静静安抚,“别怕,一会儿就不疼了。”
等到浑身上下的血止住了,陈清酒才微微睁开了眼,儿茶见他清醒,松了口气,道:“你现在浑身肯定粘稠的难受,后殿有一池活水,你先过去,我帮你找一件干爽的衣服。”
陈清酒点头,由着他抱在了池水边,而后解衣踩入水中,一盏茶的时间后,儿茶抱着一身衣服过来,“我这儿可能没有适合你的,先将就穿吧。”
陈清酒转了个身子,微湿的长发搭在身上,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微眯,儿茶俯身看他,视线掠过那墨发时,喃喃道:“这木簪,你还留着啊……”
他下意识地一伸手,陈清酒同样下意识地往后一躲,儿茶一顿,随即意识到他这是在做什么,耳根乍红,放了衣服赶紧跑了出来。
后殿淅淅沥沥地水声传来,紧接着便是窸窸窣窣地穿衣声,儿茶盘腿坐在榻上,先默背了三遍《逍遥游》,直到人来了前殿,才微微睁开了眼。
陈清酒衣着单薄,一件外袍也披的松松垮垮,继而学着他盘腿而坐,目光清净,“在背什么?”
儿茶六根清净,一脸茫然无辜,“什么背什么?”
陈清酒淡淡瞥了他一眼,双手揪着衣衫,“太大了。”
“唔,凑合凑合吧。”
陈清酒敛眉叹息,他这一声叹息吓得儿茶立即僵硬了身子,坐的笔直,“儿茶,西荒一行,鹤虱说你走火入魔死了,既然活着,怎么不来见我……”
他双肩微微颤动,五指收紧,儿茶看着心疼,俯身温柔地抚平了他的五指,道:“他说的也差不多,酒酒,我没法入洞虚之境,西荒之后,便算是……彻底疯了,四散的魂魄偶然被前任绛灵山主逮住,他觉得我资质不错,便走了一趟西荒,找出了这个破烂身子,替我缝补好后又还魂了,我心志不固,走不了正道,自认为对不起师父的教诲,便无颜面见……哎,后来老山主身死,我就留在了这里修行……”
“哦。”陈清酒默然看他,平平静静道:“你还是没说你为什么不找我?”
“酒酒。”儿茶一阵语塞,伶牙俐齿的绛灵君第一次变成了结巴,在那双清澈明朗的眸子下努力组织了言语,道:“我,不敢见你。”
“我们两人不同,你是赋剑山的掌上明珠,而我只是赤城山一个伙夫,纵然再怎么天赋异禀,可终归是走了邪魔歪道,如何还敢连累了你……”
“我被赋剑山除名了。”
“除名也好,留名也罢,你总归是……等等!除名是几个意思!”后知后觉的绛灵君一惊一乍地找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牙齿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