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薰跟海娥躺在一个被窝里,好像没有像小时候那样赖在爸妈床上的那么温暖了。大抵海娥同志这会儿斗智斗勇地跟邹逸乔那搅和了半天真的累了,母女俩也没有聊太多她就睡着了,还不停地打起鼾来。
安静的夜,海娥同志的鼾声尤其恼人,真不知道这些年叶成林怎么一觉睡到大清早的。叶小薰轻轻地侧了个身,扳了下海娥同志的头,海娥同志一个激灵,终于鼾声歇了,可不一会儿又起来了,而且声音越来越高亢。
叶小薰终于束手无策地翻了个身,背对着海娥同志强行闭上眼睛。
怎么都睡不着,就忍不住想七想八的!
想那个男人从认识之初自己对他的误解,想他臭臭的黑黑的拽样儿,想他夹枪带棒地奚落她,想他奋不顾生地去救她,想他贴心地照顾她疼爱她,这段不长不短的日子里,他走进她心里来了。
虽然,她不曾想过,自己会不会为了他也会义无反顾,但她真的愿意跟他在一起,一辈子。
叶小薰的人生几乎是一帆风顺,没有什么大的起伏和波澜,她无法想象那种生死相许的爱情境界,哪怕自己曾经那个迷糊而执着地守望了一个那么久,但也到不了为他生为他死的地步,所以,当她知道那是一个错误的时候,她也没有那种肝胆俱裂的伤痛。
她要和邹逸乔过一辈子,这个男人不再是她假想的一个符号,她可以预期他们在一起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画面,一点儿都不虚幻。
正因为实实在在的,她才清楚地知道,这条路很具挑战性——她要给闯闯当后妈是个问题,麦琪老这么死缠烂打也是个问题,而她最最关心的是邹逸乔对他这个前妻的不忍能不能逾越她的界限。
想到麦琪跑出去时,邹逸乔不安的眼睛,叶小薰是会嫉妒。
她能理解,也能包容他对那个女人的关心,但是那个长在她心里的、邹逸乔也应该明了的界限,其实是他们这段关系之间一个最敏感的焦点,不能提,不能碰,可它就在那儿。
叶小薰其实非常懊恼他有这么一段过去!可正如她自己说的,说一千道一万也改变不了命运的安排,给她预备的就是这个人了,这种笃定和坚信就是爱情关系当中的定盘星。
越想越累,干脆不想了,就在这时,枕边早被她调成静音的手机亮了亮,叶小薰不用看就知道是他。
邹逸乔:还好吗?阿姨没难为你吧?
叶小薰:……
邹逸乔看着这六个点儿,又急又气,她不知道他担心她啊。再说,准岳母初次登门,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儿,她就用这六个点儿堵他的心。
邹逸乔:如果阿姨非让你回江城,我就带着闯闯跟着你走,反正你到哪儿我们就跟到哪儿。
叶小薰不是第一次见他耍赖,其实,他这样死皮赖脸地挺让她动容的,可能是侧卧着台灯照的眼睛有点发涩吧,眼泪顺着眼角就下来了。
叶小薰:我想你。。。
邹逸乔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仨字仨圈,先愣了一会儿,又笑出来了。
邹逸乔:嘿嘿,被窝我给你暖和好了,来呀!
叶小薰看着他龌龊的挑逗和暗示,气得压根儿直痒痒,这个色胚真是满脑子的淫秽下流思想,简直一点儿都不懂浪漫,也是,她喜欢他什么?!年纪一大把了,还托儿带仔的,本姑娘可是花容月貌,正值青春。
懒得再理他,按灭了屏幕,把手机反扣在枕头下面。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叶小薰竟然发现有二三十条微信,有几个字一条的,有小半个篇幅的,有各种表情的,还有语音的。最后一条发过来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半。
叶小薰趁着海娥同志去了卫生间,拿着手机直奔阳台,电话还没拨过去,就看到自己的左上方的阳台上,有个张牙舞爪的,像黑猩猩一样暴走的男人!他还生气了?!
叶小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电话也不跟他打了,又退回到客厅。
邹逸乔把脸贴着阳台的玻璃窗瞅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叶小薰再出来,就直接下楼了。
叶小薰在卫生间里洗脸,就听见外面的门铃声。刚把头探出卫生间的门的时候,就看到海娥同志已经把门给开了。
“阿姨早上好!”邹逸乔像小学生见了老师一样规规矩矩地打招呼,手里还拎着热腾腾的豆浆油条和茶叶蛋,足有三个人的量。
海娥对邹逸乔的贴心很满意,连忙把他让进屋,和容悦色地笑着说,“逸乔,大清早的就麻烦你!来,进来一块儿吃吧。”
邹逸乔见睡了一觉之后的海娥,像把昨晚的不快全都忘了似的,终于放下心来,开玩笑地说,“小薰同学一向爱赖床,要是不给她买早餐一准就饿肚子了,说也不管用,非得给她买好了送到跟前让她吃人家都嫌费事呢!”
海娥从厨房拿了碗,把豆浆从塑胶袋里倒出来,附和着说,“是吧!还她念书的时候一样,都是你叶叔叔给惯的,非得送到嘴里,人家才有功夫吃,以后啊,不兴惯她这毛病,不吃就饿着她!”
叶小薰在脸上拍了些乳液出来,“什么情况啊?什么时候你们俩统一上战线了?我有那么不知好歹!别添油加醋的了!”
“客观事实!还不兴说了!”海娥和邹逸乔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海娥抬头瞄了一眼邹逸乔,之前是没敢把他当成择婿对象来看,现在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了,她眼睛笑笑地,又白了一眼叶小薰,“省得以后你老和你爸联手对付我,你就不兴笼络一下新家庭成员,培养一下自己的势力!”
叶小薰差点一口豆浆喷到邹逸乔脸上,“不是吧,我们还没怎么着呢!你倒是着急了?当初……”
“不给我闭嘴!”海娥同志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不好听,立马吼住她,有转头笑眯眯地看着邹逸乔,“逸乔?”
邹逸乔纯属是得了便宜卖乖,赶紧一本正经地应着,“哎!妈!”
叶小薰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你管谁叫妈呢?”
不等邹逸乔应声,海娥立马用眼神给予严重的警告,“管我叫妈,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