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翌安很快就看出来了。
篮球撞击在地面,鞋底摩擦发出“噌噌”的声音,他笑着从俩人中间挤出去,右手换左手,传球动作利落又干脆。
球进后,陈放又一声“我草”脱口而出。
他喘着粗气,扭头问徐暮:“就这?你确定咱俩还要放水?”
手背抬起,蹭掉眉宇间的汗珠,徐暮说:“放个屁,一只手你都打不过,人现在两只手。”
整场球结束,陈放已经累到不行,直接瘫在地上喝水,瓶子拧上放到一边后,他摇着头说:“不行了,太久没运动了,体力跟不上,你们要打你们继续吧,让我歇会儿。”
徐暮走过来,就站他前面,拿着毛巾擦汗。
“出息,”他瞥了陈放一眼,语带嫌弃,“就你这样还好意思提前跟我说放水,你自己算算比分,说出去都不够丢人的。”
顾翌安也过来了,坐在旁边金属长椅上喝水。
“读书那会儿就没赢过,这都一把年纪了,有什么好丢人的。”陈放晃着两条腿,胳膊撑在身后,一脸坦然。
没过多久,俞锐过来,擦着汗问:“还打吗?”
顾翌安拧开一瓶水给他,再看眼旁边瘫着不想动,都休息半天了额头还在冒汗的陈放。
他低笑一声,意有所指地说:“差不多了吧,再打下去,有人可能腿都得打颤了。”
“可不是,虚得跟林黛玉似的。”徐暮也跟着毒舌。
陈放抓起毛巾砸他身上。
“放哥,你也该适当健身了。”俞锐喝完水,擦了下嘴,说得比较委婉。
人跟人差距就是这么大,明明昨天还病得起不来床,一场篮球下来,俞锐不但脸不红气不喘,还浑身精力充沛。
“说得轻松,”陈放瞪着他们几个,酸溜溜地说,“我不像你们,我有家有口,医院还一大堆事,哪儿有那么多时间给我健身。”
毕业后,顾翌安出国,徐暮回南城,陈放先去了外地,后面又去了欧洲进修,俞锐则始终驻扎在八院。
细细想来,好像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在马不停蹄地奔赴人生下一个阶段。
像这样酣畅淋漓地打一场球,在他们读书那会儿是常事,以前他们总会在散场的时候,冲对方说一句改天再约。
改天再约,可谁能想到最后的那句改天再约,竟横跨了十年。
最后,他们一起坐在球场边上,吹着丝丝凉爽的秋风,一边闲聊,一边感慨。
他们撑着胳膊仰头看天。
不知不觉间,夕阳已经开始往下沉了,橘红色余晖烧灼着云层,浅浅的蓝色隐匿在背后,视野里,天空美得像幅油彩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