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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武松摇摇头说：&ldo;人家那是艺术作品，千万当不得真，就像逢年过节街头看耍猴一样，笑一笑了事。&rdo;话虽这么说，潘金莲却怎么也开心不了，她嘟起嘴唇，发誓再也不看电视，斜斜依偎在沙发一角，怀抱一堆毛线，专心地织起毛衣来。武大郎到底是男子汉，器量比潘金莲大些，再说春节不出摊卖炊饼，闲着也是闲着，不看电视做什么去?因此每天晚上，他仍然早早守候在电视机旁，一会儿撇嘴皱眉，一会儿捶胸顿足，一会儿哈哈大笑……寻常人家的日子，喜怒哀乐就这样迅速地转换着。

06

春节过后，武大郎照常出摊卖炊饼。屋子里经常只剩潘金莲和武松二人。闲来无事，潘金莲又打开电视机，该死的《水浒传》已播完了，电视里放着琼瑶的古装言情片《还珠格格》。&ldo;那个真格格紫薇，成天惨兮兮的，最大本事就是哭，太没意思。&rdo;潘金莲发表电影评论说，&ldo;依我看呐，做人得学学小燕子，风风火火，无论怎样一头先撞去再说，什么大不了的?二郎你说是不是这个理?&rdo;

武松正缩在客厅一角读金庸的小说，听见潘金莲喊他的名字，抬起头来，含糊地应喏了一声。&ldo;二郎坐过来呀，整天见你捧着书本，莫非看书比看电视还好玩?&rdo;武松说：&ldo;那也不一定，各人爱好不一样……&rdo;潘金莲扑哧一笑，朝武松丢了个媚眼：&ldo;啊哟，我想起来了，古人说&lso;书中自有颜如玉&rso;，想必叔叔是被书中哪只狐仙给迷住了?&rdo;武松说：&ldo;哪能呢，嫂嫂说笑话了。&rdo;潘金莲见武松那副难为情的样儿，爱慕的心中陡添几分爱怜，忍不住把话往明处递了递：&ldo;要说呢，书本和电视里那些美人儿，好看是好看，可人家是水中月镜中花，白好看了。人活一世图什么?

还不就图点现实享受。二郎你说是不是这个理?&rdo;&ldo;嗯，这个……&rdo;武松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应答。

这样让武松难堪的场面，三天两头准会出现一回。因此，武松在等待分配工作的日子里，又多了一分新的苦恼。他心中想，等工作分配下来，第一件事得先要一套房子。他实在有些担心，万一有一天控制不住感情，会做出让人耻笑的事。

果然，有一天下午，天气稍稍转暖和了点，潘金莲嚷嚷着要洗澡，端着脸盆进了卫生间。一会儿，武松听见那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像六月间的雨点，哗啦哗啦浇打着武松的心扉。为了避嫌疑，武松过去将大门打开一条缝，任其虚掩着。这时，卫生间那边传来潘金莲银铃子般清脆的声音：

&ldo;二郎，来帮一下忙‐‐&rdo;武松心上一紧，声音发颤地问：&ldo;什么事?&rdo;潘金莲说：&ldo;快帮我递块肥皂。&rdo;武松心想：奇怪，卫生间不是搁着肥皂吗?正想着，潘金莲又催了：&ldo;快些呀‐‐&rdo;

武松在客厅找寻到肥皂，匆匆忙忙走过去，卫生间的门早拉开一条缝，一条白净的胳膊从里头伸出来，染成鲜红颜色的指甲弹蹦着，像几个美丽的小精灵。武松将肥皂往那手上一放，扭转身要离开，却被那只手一把给拉住了：&ldo;二郎，帮我擦背!&rdo;那声音有些妩媚，也有些专横，由不得不照着做的意思。武松脚下一滑，整个身子被带着往卫生间里撞去，说时迟那时快，门顿时大开，一个雪白匀称的身体完整无缺地暴露在武松面前（此处删去24字）。&ldo;使不得，嫂嫂，使不得……&rdo;

武松边说边往后退，好不容易挣脱那只滑腻腻的手，狼狈地逃了出去。

自从有了卫生间洗澡那码子事，武松再见到潘金莲，脸上的表情就不太自然了。可是潘金莲那边，倒像没事儿一般，照常说说笑笑，丝毫看不出痕迹。这小蹄子，可真会演戏啊!武松心想，得赶紧想办法，这种环境再呆下去，确实不是滋味。有一天，武松在阅报栏前看报，上头刊登了几则招聘广告，有广东省的，也有海南省的，其中海南一家公司要招聘高能物理方面的人才，条件至少要硕士研究生以上文凭。武松是博士后，条件当然够了，他抄下地址，发了封特快专递，寄上个人简历和成果资料，没想不到半个月，那家公司回信了，也是特快专递，要武松&ldo;迅速前往报到&rdo;。

武松打点行装准备上路，临行前，少不了要同哥嫂说几句话。武大郎听说武松要去海南，有点伤心，转身去抹了几回眼泪。武松装作没看见，他不愿把离别的场面搞得那么凄凉，便笑着对武大郎说：&ldo;哥哥，祝你的炊饼生意越做越红火。不过呢，凡事也别太亏待自己，该歇息时得歇息……&rdo;

他回头看潘金莲一眼，接着对大郎说：&ldo;晚上没事，就早点关门，看看电视逗个乐子。&rdo;武大郎连连点头，应答道：&ldo;是，是。&rdo;

武松又对潘金莲说：&ldo;往后这个家，全靠嫂嫂费心了，我哥为人憨厚，遇事嫂嫂多担待些。&rdo;潘金莲那天在卫生间讨了个没趣，心上对武松生了怨恨，现在见武松要走，也不想再作挽留，嘴皮上却仍似抹了蜂蜜般甜美：&ldo;这些日子没照顾周全，叔叔饶过嫂嫂便是，往后从海南回家过春节，嫂嫂再把不周全处加倍补上。&rdo;武松笑着说：&ldo;嫂嫂有这么好的心，就请全花在我哥身上吧，武松会替我哥领这份情的。&rdo;一席暗语，二人都能听懂，相互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