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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武松怔在那儿发了好一阵呆，才又开口问道：&ldo;我嫂嫂她在那儿?&rdo;郓哥儿搔着头皮，想了一会才决定告诉武松：&ldo;潘金莲在狮子街上开了家发廊，叫阿莲发屋，你到那里去找她便是‐‐可别说是我告诉的。&rdo;郓哥儿说完，朝四周看看，向武松道一声别，瞅空儿溜走了。

看着郓哥儿远去的背影，武松心里头有些奇怪：&ldo;可别说是我告诉的&rdo;，看来郓哥儿好象害怕什么，可是到底害怕个什么呢?这里莫非有鬼?武松一抬头，又看见哥哥武大郎留下的&ldo;炊饼大王&rdo;的旗幌儿，眼眶禁不住潮湿了，长长地叹一口气，转身向狮子街方向走去，他要找嫂嫂潘金莲，把那场车祸的事问个明白。

02

改革开放之后，狮子街更加热闹起来，店铺挨着店铺，招牌连着招牌，显现出一派饭荣娼盛的景象。武松在人群中挤着，眼睛朝四周张望，寻找那块&ldo;阿莲发屋&rdo;的招牌。正走着，忽然被人叫住，是个女孩子娇滴滴的声音：&ldo;先生，进去按个摩，保证全方位服务。&rdo;武松回头一看，叫他的那个女孩子才十六七岁光景，胸脯平板板的，是朵还没发育成熟的小花苞。

武松问她道：&ldo;小妹妹，你知道阿莲发屋在哪?&rdo;那个女孩子噘着嘴，有些不高兴了，拉着武松的衣袖，不让他继续走路：&ldo;这位大哥，阿莲发屋的服务小姐还不如我们这儿靓丽呢，先生就在这儿享受，不也是一样的?&rdo;武松苦笑一下，解释说：&ldo;我不按摩，我是到阿莲发屋去找个人。&rdo;女孩子说：&ldo;什么呀，找人?哄鬼哟，到发屋里还不都是找按摩小姐。&rdo;说着手一指，做了个不屑的动作，武松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前面二十多米的地方，果然挂着红底黄字的招牌：阿莲发屋。

阿莲发屋正门口，倚着门框，立着个穿黑皮裙子的女孩儿，她边吃瓜子边用眼睛向四处寻找猎物，吐出的瓜子壳撒满一地。见武松走过来，隔老远便换成万般妩媚的笑脸：&ldo;欢迎先生光临，快到里边坐。&rdo;说着忙过来拉武松的衣袖，武松一闪，女孩儿扑了个空，差点跌倒。

武松一把扶稳了她，问道：&ldo;请问潘金莲是不是在这儿?&rdo;

女孩儿一点没生气，依然眉飞色舞地说：&ldo;哎呀，你找我们老板娘，她在呀。&rdo;说着推门进去，大声嚷嚷道：&ldo;潘姐，有人找。&rdo;随着话音，潘金莲从一间按摩房里钻出来，一袭水桃红的旗袍，脚上是时髦的厚底皮凉鞋，手指上套着四五只戒指，一派珠光宝气的模样，当她看见门外进来的是武松时，一下子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好半天才别扭地说了几个字：&ldo;是二郎呀，什么时候回来的?&rdo;

潘金莲忙着叫人倒茶，却被武松拦住：&ldo;茶不用倒了，嫂嫂我想找你借一步说话。&rdo;说着拉起潘金莲的胳膊，硬拽着钻进了一间包房。潘金莲的胳膊被他拽得生疼，又不好声张，只能默默忍着，跟着武松走进包房。刚一进去，门便被反手带上了，黑暗中武松问道：&ldo;嫂嫂怎么开起发廊屋来了?&rdo;

潘金莲一边揉摸被拽得生疼的胳膊，一边噘着嘴回答道：&ldo;还说呢，你看你把人家弄得……

胳膊都被你拽肿了，一点不会惜香怜玉，往后自己娶了媳妇，不知你会怎样待她。&rdo;武松听得肉麻，鸡皮疙瘩直往上冒，忙打断她的话问：&ldo;嫂嫂，我哥怎么回事?&rdo;潘金莲咬着嘴唇，低下头，好半天不吭声。武松急了，一拍大腿：&ldo;嫂嫂你倒是说话呀!&rdo;潘金莲手背往眼眶上一抹，&ldo;呜呜&rdo;哭起来，转眼间半边脸被泪水浸湿了：&ldo;嫂嫂命苦，你哥丢下我不管了，呜呜，生活对我多么残酷呀，老天对我多么无情无义呀……&rdo;

武松到处找餐巾纸给嫂嫂擦眼泪，见沙发上扔着一袋白色的物件，拾起来一看，不禁皱起眉头，那劳什子原来是一盒避孕套。潘金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红着脸嗔怪道：&ldo;这些三陪小姐，越来越不象话了，这种东西怎么可以乱丢的?如今的女子哪，连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了。&rdo;

她说着从武松手上把避孕套接过去，搞交接时，叔嫂二人共同面对这么一个玩艺，都感到有些尴尬。

潘金莲闹过一阵后安静下来，武松继续问道：&ldo;我哥他是怎么撞上车祸的?&rdo;潘金莲擦拭着眼泪，深深叹息一声：&ldo;唉，只恨我命苦就是了，那天武大郎出门，喝了点酒，走路有些踉跄，没想到真的就撞上汽车了，也怨我没劝他少喝两口……&rdo;武松问：&ldo;开车的那人是谁?&rdo;

潘金莲想了想说：&ldo;这事也怪不着人家，如今路上车多，走路全靠各人自己照顾自己，再说，出事之后，对方出了安葬费，也赔偿了损失费。&rdo;武松接口追问：&ldo;那人是谁?&rdo;潘金莲瞅武松一眼，脸上飘过一丝红晕，语调有些不自然了：&ldo;是一个开药店的老板，叫西门庆。&rdo;

见了潘金莲如此支支吾吾的神情，武松心上顿生疑窦，哪有被撞死了亲人反倒还替对方掩饰的?他不再继续问下去，从沙发上起身站起来要往外走。潘金莲问：&ldo;叔叔去哪?&rdo;武松道：

&ldo;我先到招待所登记个住处。&rdo;潘金莲说：&ldo;登个什么记呀，叔叔只管来家里住就是了。&rdo;刚说出口又觉不妥，武大郎死后，屋子里就剩潘金莲一人，武松再住进去，孤男寡女混居一室，成何体统?于是连忙改口道：&ldo;叔叔到家去住，我今晚到王婆那儿去借宿。&rdo;武松摇头说：&ldo;不用了，我就住招待所，反正是出差，可以报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