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聂夏鸾依偎在俞越怀中,回忆着过去,诉说着对彼此的心意,谁也不轻易地说及未来,就现实而言,那是个很悲伤的话题。
直到女孩困得眼皮打架,口中还喃喃有词,她抓着他的衣领入梦很久,俞越才轻轻地将她放到床上,小心掰开聂夏鸾抓着他领口的手指,她却又自然地握住了俞越的无名指。
他一怔,忆起聂喜初也最爱抓着他的手指入睡,嘴角不由得弯起了浅浅的弧度,这丫头,原来,她小时候是这样的啊!俞越将她纤细的手贴到自己脸侧,痴迷地嗅着独属于她的幽兰体香……最后,留恋地在她手背上印上一吻,把手指从她手中抽离,细心地为她掖了掖被角,起身……
“熙元……”
俞越转身,半晌,女孩也没个反应,这是梦到他了?
翌日清晨,聂夏鸾像往常一样推开房门,小客厅里的纱帘被温柔的风吹起,挂衣架上与此前很多早晨一样,什么也没有,地铺平整,被子叠的一丝不苟,小桌上有聂夏鸾的笔记本电脑,旁边放着的烟灰缸干净得像是才洗过,心里什么地方像是空了……
“这家伙又出去了?”季代云恰巧上楼来叫聂夏鸾吃早饭。
“他……”聂夏鸾盯着那个干净的烟灰缸,表情像是做了一场梦,良久才缓缓说:“走了。”
“走了?去哪了?回国了?”季代云问。
“可能吧。”聂夏鸾俯身想整理铺盖,“我一会就下来。”
“那我先把阿喜抱下去咯。”
“嗯。”
聂夏鸾发现枕头下压着张叠过的纸,直觉告诉她,俞越是真的走了,她整理了心绪打开那张纸,狷狂有劲的字体,一如他本人:
抱歉,我不得不走了,忘了见过我的事。星儿和阿喜,以后还是不要告诉他们我是他们的父亲吧!雷吉诺德,要小心。想回国的话,记得先联系佑臣。
右下角的落款,独有一个字:熙。
简短的几句话,明明每个字都在担心聂夏鸾和孩子们的安危,在为他们考虑,可为什么呢?心中异常难过的窒息感简直快把她吞噬了!
聂夏鸾几乎想也没想,拿起烟灰缸旁的打火机就将那张纸点了,亲眼看着它在烟灰缸里化成灰。
聂星衍坐在婴儿床上把玩着脖子上多出来的饰品,他对那东西很感兴趣,却不知那是代替俞越陪伴他的护身符。
季代云也注意到了聂喜初脖子上多出来的挂件。
“这是什么东西?”
“哦,俞越给的,说是他以前带在身上的。”聂夏鸾给聂星衍喂着辅食,与其平常地说。
“看上去像是断了的什么东西,虽然这两孩子一人一截吧,寓意会不会不太好?”季代云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她对俞越多少有些埋怨,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两个孩子几乎都是俞越在喂饭和伺候着,形影不离,加之血缘的缘故,今早聂喜初的饭并不怎么好喂,小阿喜总是试图站起寻找俞越。
聂喜初又一次扭头避开季代云喂来的东西,手臂摇晃着打掉了勺子里的食物,季代云爆发了:“这俞越简直就是来添乱的!阿喜什么时候这么难喂过?她现在都不要我喂了!”
她没凶聂喜初,却把聂喜初吓得一愣一愣的,季代云一边没脾气地收拾着掉落桌板上的食物,一边冷静下来向聂夏鸾发问:“不是他出现了这么一茬,你就心软了吧?我可提醒你,决定生下他们的时候你就决心和他断了的,他的身份和工作都会成为你们的催命符,更何况,薛幼玙那个疯子已经害过你不止一次了,让她知道这两个和俞越有关系的孩子的存在,她还会做出什么事,谁也没法预料。”
聂夏鸾沉默,手上没有停止喂聂星衍,儿子倒是吃得乖顺。
“你在听我说么?”季代云没得到反馈,问道。
“我知道,我没有指望什么,我只想照顾好星儿和阿喜,在这边顺利毕业,然后赚很多钱。我和他……不会再有任何关系,况且……这段时间,我们没有见过他。”聂夏鸾的言语里没有表现出一丝情绪,仿佛昨夜依偎在俞越怀里差点把自己交付出去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承认,昨夜是自己放肆了,不过一觉醒来,她又清醒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要做什么,理智得让厨房里没吭气的顾颖航都觉得可怕。聂夏鸾的脑海里又浮现了童年那段让她痛苦到失忆的记忆,如果是孩子和俞越让她选的话,一定是孩子!
“这是我自己的人生,不会因为他出现一下,就打乱我的计划。他原本,就没在我的计划内。”聂夏鸾坚定说,只是最后特意强调了一下俞越没在自己的计划内,不晓得是说与季代云让她放心的,还是提醒自己要坚定不能摇摆不定的。
季代云默默在心里叹气,这对于18岁的聂夏鸾来说真的太残忍了,一段短短几个月的恋爱就让她承受了这个年纪本不该承受的痛。
朴佑臣坐在一条老旧街道边的馄饨店里,耳朵里塞着无线耳机,吃下最后一个馄饨的同时,桌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有来电,他望着街道对面的熟悉身影,颇有些无奈地接通来电:“你身后。”
金云焕转身,就见到对面破旧店里的朴佑臣。
“佑臣哥,是不是熙元哥要回来了?”金云焕进店后迅速在朴佑臣斜对面坐下,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
“不知道。”朴佑臣加了块卤豆干送入口中,但目光仍然在街对面游荡。
“那我怎么感觉你和兴一哥最近动作很频繁啊?”
“俞越不在,我们也不是无事可做,来一碗么?”朴佑臣继续吃着,用筷子轻敲了下面前已经吃空的馄饨碗。
金云焕望了望周围不怎么讲究的环境,面露难色地摇了摇头:“我不饿。”
原本,金云焕在赪色做东,请了他们在盛锦高中关系不错的朋友吃饭,理由是金尚凌快毕业了,类似践行的性质。事实上,金云焕经常以金尚凌的名义搞这种聚餐,参加的无非就是些与家里生意往来密切,又恰巧与他关系不错的富二代。这种场合,金云焕是少不了叫上朴佑臣的,不过,遭到了朴佑臣的拒绝。
听说朴佑臣在盯人,金云焕丢下饭局,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