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楚玟淡淡地说:“我喜欢《简爱》告诉女人只有足够的钱才能让你获得选择配偶的机会。”
&esp;&esp;满肚子灰姑娘传说的白馨:“啊?”
&esp;&esp;楚玟挑了一下眉头,说:“不是么?没有钱的简爱只能是被选择的那一个,不管是英格拉姆家小姐们来参加的舞会上,还是在整个桑菲尔德庄园里,她本质上不过是个被人选择的人,因为她贫穷、没有财产。可是当她获得了叔叔的财产之后呢?她就可以选择罗切斯特先生了,一个失去了财产、失去了健康的身体的一个中年男人,就这样,一直还有人为她不值得。”
&esp;&esp;小白兔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找回她那条不怎么灵巧的小舌头,说:
&esp;&esp;“可、可是简爱是爱罗切斯特先生的呀,因为她、她独立自尊,所以……”
&esp;&esp;“独立自尊……”走在碧绿的树下,楚玟抬头看看从斑驳树叶间照下来的光,反问道:
&esp;&esp;“为什么我从没听说过有人用这个词语来形容里的男主角呢?”
&esp;&esp;白馨瞪大了眼睛,半天都想不出该怎么回答。
&esp;&esp;楚玟扶着她,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
&esp;&esp;“如果爱是对一个人独立自尊的奖赏,那为什么没有男人因此收获爱情?如果爱并不是这样的奖赏,那为什么像你这样的女孩儿会相信这样能让自己得到爱情?”
&esp;&esp;白馨垂在一边的手捏了捏自己的衣角。
&esp;&esp;女孩儿华丽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缓缓流淌:
&esp;&esp;“爱神不是幼儿园老师,不是看到一个小朋友表现得好就把爱情当一朵小红花送给她。但是人们却总是不停地去限定什么是‘表现得好’,所以他们说女性要独立自尊,要自爱,要贞洁,要勤俭,要奉献,要守节……独立自尊的女人才值得获得爱情,守寡的女人就要自尽来获得牌坊,虽然可能是不同标准下的奖赏,这二者之间的距离又有多远呢?这些标准都是被人给予的,而标准的制订,就是为了选择,”
&esp;&esp;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楚玟的话却让白馨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凛冽的刀锋。
&esp;&esp;她打了个冷战。
&esp;&esp;“楚玟,你别这么说,我害怕。”
&esp;&esp;楚玟的回答是拍了拍她的肩头。
&esp;&esp;“我喜欢《傲慢与偏见》,这个故事是伊丽莎白选择了达西,因为达西在傲慢的外表之下是个善良的绅士,虽然她也没什么钱,她也一直处在困境中,但是这段感情中她拥有选择权,她可以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男人。”
&esp;&esp;多少年来,《简爱》里的故事情节早成了言情里一套“荣归故里”、“破镜重圆”的套路,《傲慢与偏见》也进一步进化成了“有话也不能好好说”所谓“虐文路线”,楚玟毫不意外白馨会喜欢它们。
&esp;&esp;她要做的,就是从另一个角度去解释这个故事,往白馨那颗除了善良一无所有的心里再埋点什么。
&esp;&esp;至于能不能长出来东西?长不长得无所谓,她就喜欢敲一敲这小兔子空荡荡的脑子。
&esp;&esp;白馨停住了脚步,她抬头看着楚玟,轻声说:
&esp;&esp;“楚玟……”
&esp;&esp;“嗯?”
&esp;&esp;“楚玟,是、是不是那个男人让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esp;&esp;楚玟:……
&esp;&esp;恶龙听见了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音。
&esp;&esp;“是。”清风吹拂裙摆,斜阳照在身上,穿着蓝色长裙的女孩儿微微低头,她耳朵上精巧的钻石耳线闪耀脆弱的光。
&esp;&esp;“我在国外治疗的时候,忍受着各种痛苦,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一开始,我想为什么他不愿意带着我一起逃走,为什么让我去挨刀?想啊,想啊,我想不出原因,所以我就开始想,为什么我要等他来带我走?为什么我是被选择的那一个?为什么我作为一个选择中被放弃的那个,竟然还有脸去为一个做出选择的人找理由找借口……最后,我决定了,爱情这么珍贵,我这一辈子都不再觊觎,可是选择,我永远要握在自己的手里。”
&esp;&esp;白馨揉了揉自己大概二级伤残的小火柴腰,踮起脚抱了抱楚玟。
&esp;&esp;“是他的错呀,楚玟,一直就是他的错,你不要总是为难自己。”
&esp;&esp;楚玟的情绪还是有点低落,她一心想要给小丫头的脑袋里换换水,没想到差点把自己给淹了,还要在这儿加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