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靠近南郊便如此荒凉,不知南郊村内又是如何光景,他并非什么慈善之人,做的每一个决定从来都是博弈,莫折霁也不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没有,但他想着,要是陶珠能看到,应该会开心点吧。
潺潺的溪水横穿南郊,只是那水也仿佛染了病气一般浑浊,莫折霁立于高地,能看见被木篱笆围住的小村,外面围着带着面巾的守军还有破败村庄里七横八竖的村民,或是咳血或是哀鸣,白衣医者穿梭于其中,可还是忙不过来。
如同陶珠所言,那些人中有七旬老人,也有几乎没了生气的幼童,在村落右方,还有一个土坑,里面的人身上起着红疹,身上青一块黑一块的,有些已经起了尸斑,可谓触目惊心。
&ldo;儿啊……儿啊……&rdo;
一阵哭喊引起了莫折霁的注意,村落里,一个中年妇女身上起着红疹,脸色泛黄,嘴唇惨白得不见血色,她抱着一个莫约十三四岁的少年,那少年的嘴边有着因咳血溢出的乌黑血迹,毫无生气得躺在妇人怀里,若不是瘟疫显现的状况,少年就像是倒在母亲怀里睡着了一般,可所有人都知道,少年睡的那一觉,再也醒不过来了。
妇女凄切的哭声感染了其它村民,有的人不忍看侧过头去,有的直接用衣袖擦起了眼泪,有的却是双眼无神,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死亡。
莫折霁不想再看下去,他转过身,一个人待在营帐里,其实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去听那些人的悲嚎,但潜意识里莫折霁告诉自己,他在等人。
&ldo;你们怎么来了?&rdo;
营帐外传过一阵马蹄疾的声响,不一会便静了下来,接着便是萧玦的声音。
&ldo;我放心不下特意来看看,至于阿越,你知道我拦不住她。&rdo;
萧玦看了我一眼,我也没有反驳,要说我不担心这边是不可能的,徐桎也没有责怪我,直接分析起当前的形势,我看了一眼岐山阁的物资车,再看了一眼陶珠,陶珠身旁站着星宇,那日陶珠去找莫折霁发生了何事我并不知道,可我知道星宇听了陶珠去找莫折霁后就追了出去。
我再迟钝,也发现了星宇的变化,更何况星宇看着陶珠的每一眼,都是恋人特有的情愫,不免开始担心起两人来,可这两人倒跟没事一样。
&ldo;二皇子,岐山阁请的游医到了!&rdo;
随通报之人一句话,我们都齐齐看向了来人,不由一怔。
不远处,几个着白衣带纱帽之人下了马款款而来,他们的肩上均背着药箱,若不是此地风景苍凉,他们当真似仙人一般。
&ldo;诸位定然是阁主请来的游医了。&rdo;
徐桎率先去接待了他们,我们紧跟其后,一靠近便是一股舒适的药香袭来,我仔细观察了来人,细数下他们只有五六人,都带了白纱斗笠,让人看不清真容,为首的一个身形略纤瘦一些,年龄应该不大。
&ldo;北师药宗弟子青冠闻南郊瘟疫,特来医治。&rdo;
一个男子摘了斗笠站了出来,眉清目秀,干干净净的容貌,可口中的话却让在场的人一惊,议论声四起。
他们如此惊讶并不意外,我亦是如此,只因北师药宗乃是江湖上的医术宗门,听闻其医术连抹了脖子的人都能给他缝起来让他继续开口说话,不过这都是江湖传闻罢了,只因北师药宗向来与世无争,不问江湖,其总坛也隐匿于山间,因为越发不过问江湖,做到了真正的归隐,在新起之秀频出的江湖上,皆以为北师药宗已然式微,却不想如今出现在这里。
听徐桎说他们是莫折霁请来的,我再一次感叹莫折霁人脉之广时,他便走出营帐来接了话。
&ldo;久候各位多时了,听闻宗主的关门弟子也来施以援手,霁感激不尽。&rdo;
说罢,莫折霁向那几人一揖手,方才说话的青冠便笑道。
&ldo;阁主客气了,的确,我们宗主的关门弟子此次也有来,砚悬,来。&rdo;
青冠招了招手,之前被我注意到身形略瘦小的白衣人便向前了一步,摘下斗笠,我一怔,竟然是个女子!
&ldo;北师药宗砚悬,见过各位。&rdo;
清冷至极的嗓音来自那个同样清冷的女子,她个子不高不矮,一头青丝松松垮垮的绑在身后,若不看脸,一身白衣的她混在其它弟子中就像是未长大的小师弟,可她偏偏是个女子,我侧眸去看莫折霁,发现他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看来之前他也并不太了解这个隐藏了许久的江湖宗门。
而砚悬,如同她整个人的气质一样,她五官明晰,不胖不瘦得刚好,丹凤眼,少女特有的朱唇略显疏离,眉眼也是淡淡的,未施粉黛,却有着与生俱来的干净气息,仿佛那些寻常女子喜爱的粉黛在用在她脸上就是玷污。
若说有女子的容貌气质能让胭脂水粉显得多余和失色,指的便是砚悬了。
看到我们的惊讶之色,青冠以为我们是对砚悬是个女子而不信任,解释道
&ldo;悬砚虽然是我们的小师妹,但医术造诣极高,是许多年长弟子都不及的,故而才能让宗主收为关门弟子。&rdo;
&ldo;青冠先生误会了,我等自然不是怀疑砚悬先生的能力,只是对砚悬先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的医术很是敬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