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想我为何找到你,你心里也有数,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rdo;
章崎没想到我会直接进入主题,抹了一把额间的密汗,才回。
&ldo;八年前银狼军和叛军同归于尽,是天下皆知的事,夫人又何必再来问我。&rdo;
我轻笑一声,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淡淡道:&ldo;既然如此,我派人找你时,你为何要跑?莫非你是逃兵,害怕被人抓住?&rdo;
&ldo;不是!我不是逃兵,从我入银狼军开始,我的命就是郑国银狼军的,宁可战死也不会做逃兵这种屈辱之事!&rdo;
&ldo;的确,每一个银狼将士都是英雄,他们愿意将自己的热血都抛洒在战场上,可那并不代表,他们只为战死而生。&rdo;
&ldo;告诉我,当初我父亲为何会被困在巍山,十万银狼将士,为何会死伤如此惨重,以致全军覆没!回京路上,为何那些将士会频频意外而死,你,又在躲什么!&rdo;
别院中,除了女人无知的痴笑便再无其它声音,静谧得让人心惊,若说此时无声胜有声的静谧让章崎哑口不知该如何辩解,那么那些悄然拂过的清风和女人的笑声便如石锤一般敲打着他的心神,演绎着只有他能听到的心跳乐章。
&ldo;我在寻求真相,你在躲避真相,你在怕什么?&rdo;
我抿了一口杯中茶,微凉的茶水褪去温热,入口的余味也成了苦涩,正如某些人的一生,前半生荣华加身,后半生也不过是半截身子入土之人,向来老人喜将人生比作各色茶水,想来也是有道理的。
&ldo;夫人,章崎这辈子,戎马半生,吾之心,吾之身,都当以银狼马首是瞻,死而后已,章崎苟且偷生这些年,不仅仅是因为章崎贪生,章崎只想将那些过去带入地下,所有的,就让章崎去承担,还请夫人放下过去,别再问章崎了……&rdo;
&ldo;放下?章崎,你说的放下,你们崔将军知道吗?&rdo;
我知道,崔将军是章崎提不得的过去,果然,在我说出那句话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我轻笑一声,将袖中那块被我藏了许久的银狼令牌放在石桌上用食指敲了敲。
&ldo;盛芽城,你不陌生吧,巍山那场战役,那些火药,是不是徐炤从盛芽城运来的?&rdo;
那块银狼令上的刀痕还是那样斑驳,不同的是,手持它的章崎,已是面色惨白,瞪大的瞳孔里似乎映照出了许多年前,满山的大火和一个个满身血迹的银狼将士。
&ldo;那天晚上……是你……&rdo;
&ldo;是,所以,告诉我,徐炤用的,是不是盛芽城的烟火?而你,是不是知道那烟火的来源?&rdo;
&ldo;烟火?盛芽城?啊!不!别烧了!别烧了!&rdo;
这边我还在一步步逼问章崎,那头女人听到盛芽城三个字后便受惊一般扔了手中的陶泥,抱着头痛哭,而章崎,也快速得反应过来,小跑去抱住女人,安抚着她的后背。
&ldo;别怕……别怕……火灭了……火灭了……&rdo;
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仿佛当真置身于火海一般,而章崎的动作,也熟练得仿佛将此事做了很多遍,在章崎逐渐的安抚和劝说中,女人慢慢停止了哭泣,但一双眼睛仍瞪得很大,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和盛芽城的烟火定然有关联。
&ldo;星宇,可打听过了这个女人的底细?&rdo;
我悄声问旁边的星宇,我注意到,星宇对女人突然发病的事也有点惊讶,可恢复的很快。
&ldo;之前查过,可什么也没查到,当初我去盛芽城查当年的烟火管事,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许多人已经不记得了,他们说历来的烟火盛会都是承包给烟火商人的,而九年前承包那场烟火的商人,已经去世了好几年,家人也不知踪影。&rdo;
我点点头,示意知道了,越发好奇起那个女人。
&ldo;对了,在回来的路上,章崎特意告诫我们不要让她碰火,有一次她路过了铁匠铺,在铁匠铺前看了一会,看到铁匠打出火花时也发了一次疯,不知道是不是和当年的事有什么关联。&rdo;
&ldo;有意思了。&rdo;
看着逐渐平复了心情的女人和一脸紧张的章崎,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再打扰下去的感觉。
&ldo;我改日再来找你,你好好考虑一下吧,还有那位……&rdo;我想了想,喊夫人好像又不合适,喊姑娘她也算不上了,喊姐姐的话,还是别了……如此,竟一时犯了愁。
&ldo;她叫祝蓉,花开满芙蓉的蓉。&rdo;
章崎看出了我的难处,随即接下了我的话,我不由一怔,这倒有趣,祝蓉谐音祝融,是火神的名字,想来她的父亲是想让她们家得火神保佑,只叹可惜,保佑称不上,如今还得了疯病。
&ldo;回头我会请大夫来给这祝蓉姑姑看看,今日就告辞了。&rdo;
说罢我点了点头往小院门口走去,章崎此时手上也不得空,祝蓉还在倚着他抽泣,他向我点头行礼后便帮祝蓉清洗了满是陶泥的手,又扶着她回了屋内,我侧眸看着相依的两人,总觉得若是我对祝蓉下手来逼问章崎配合会不会不太仁道。
&ldo;喵&rdo;
正在我做道德挣扎的时候,不远处却传来了一声猫叫,我随着声音看去,只见小院的墙头上不知何时趴着一只白猫,它懒懒散散得伸了个懒腰又舔了舔脚上的毛,趴在那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