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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葛昏晓佯装不悦,皱眉道:&ldo;你已是太子,何苦再钻营小道?&rdo;

&ldo;可是朝中官员也不甚理睬我这太子。&rdo;张松脸上怒色隐现,显然当太子的日子与其之前所想相差甚远。

&ldo;难道殿下还想找皇上告状不成?&rdo;大太监低头抿了口茶,烟气遮住他脸上厉色,道,&ldo;殿下若想当大人,就得拿出本领折服他人,勿要成天进宫请教你母妃。储君储君,欲承江山之重,先让自己长到足以顶天立地再说。&rdo;

这话好重,从一个太监口中吐出好生叫人羞愤,张松被他说得双颊通红,身体发抖。

贵妃伸手按在儿子肩上,深以为然地点头道:&ldo;公公所言甚是。本宫毕竟是深宫妇人,见识浅薄,太过溺爱松儿了。&rdo;

这道理她岂会不知?可身为一个母亲,她怎么忍心看儿子处处碰壁?尤其皇上暴戾,大皇子被贬为平民的前车之鉴近在眼前,她又怎么放心让儿子自己成长?葛昏晓建议她放弃张松,转而支持三皇子,她从未考虑过。

张松长成现在这个样子,群臣交口称赞,其实贵妃也知道,张松缺了身为帝王最重要的格局。

她还记得,自己当年与张妄一起住在最落魄的王府中,即使先帝不喜、官员为难,张妄也从未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和她在宫中所学隐忍暗谋全然不同。

那日她路过庭院,正好听见张妄对幕僚说,既然文官都会审时度势,不如另辟蹊径,京城之外的武将消息闭塞,又重忠义,可以之谋算。当时她就忍不住想,如果是自己,绝对舍不得离开京城,恐怕仍会从先帝身上下功夫,或暗算皇子,或炫耀自身才能,张妄的才智本就远胜其他兄弟,如此岂不比亲赴沙场安全简单许多?

所以多年后的张松眼中仍然只有这一座皇宫,直到葛昏晓主动结盟,贵妃才明白张妄的格局从何而来。

柳如风曾道,他的师门历代非天才不授,虽然多出文武双全之才,实则最精的乃是自千年前流传至今,经历代弟子静心编撰修改的帝王术全册。葛昏晓一个太监都有这般眼界,委实不俗。

葛昏晓已经是皇上的人了,好在太子宫中还有个柳如风。

想到这里,贵妃轻声道:&ldo;苏婕妤有孕,皇上已有数日不曾召人侍寝,本宫这里有个人选,还请公公参谋一下。&rdo;

葛昏晓挑眉,不明白她的意思。

&ldo;那人姓邱名月,求到本宫门前,说与公公有旧。&rdo;贵妃晃动茶杯,杯底茶沫浮起,长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神色,&ldo;本宫并无他意,只是公公将一个大活人放在后宫,总要做些谋算。&rdo;

葛昏晓听到邱月的名字就急了,暗骂邱月糊涂,却不敢表现出来,板着脸道:&ldo;既然她投了娘娘门下,自由娘娘做主。&rdo;

贵妃眼睛撇过他僵硬的脸孔,亲手为他添茶,道:&ldo;那本宫明晚便安排人把她的牌子呈给皇上。&rdo;

葛昏晓与邱月少年时的过往不曾遮掩,宫中贵人想查总能查到。

&ldo;随娘娘吩咐。&rdo;

贵妃浅浅一笑:&ldo;三皇子有意随军征讨车骑国,公公以为如何?&rdo;

那个质子被皇上埋地里活活饿死的小属国。

&ldo;难道娘娘觉得这仗打得起来?&rdo;

&ldo;车骑国不想打,朝廷却需要这一场仗。公公前些日子嘱咐本宫想法子安顿本朝兵马,本宫思来想去,唯有以战练兵一条可行。从龙之功太大,那些老将轻易动不得,不如培养新人。&rdo;

一代新人换旧人,忠于张妄的老将被新人顶上,张妄身为帝王轻易不能御驾亲征,他在军中的权威必然受到打击,与葛昏晓本意截然相反。

&ldo;区区弹丸小国,能养什么兵?况且,皇上下令建造九重宫阙,国库紧张,没有军费可用。&rdo;

贵妃放下茶杯:&ldo;皇上已经允了。本宫不懂军事,但听柳如风所言,如果按皇上的计划,以战养战,出兵非但不耗国库,反而能抵上九重宫阙的花销。&rdo;

&ldo;一旦开战,如何能事事依照计划?以战养战必然导致战线过长,那时候只要一场败仗,就有可能兵败如山倒。现在的大军早就不是他执掌兵权的时候的大军,还要启用经验不足的新人,新老将领之间的矛盾也没有人压制,这样出兵风险太大!&rdo;

老病鬼越说越觉得这所谓计划根本就是纸上谈兵,张妄脑袋被马踢了也不该这么蠢。到最后他疏朗的眉目间竟有几分阴狠,盯着贵妃的眼睛道:&ldo;皇上执政以来本就税负沉重,民怨不小,还敢兴不义之战,生怕皇位太稳吗?娘娘,若匪患四起,对你我,对太子都没好处。&rdo;

&ldo;公公慎言!&rdo;张松警告道。

&ldo;殿下,这是他的皇位,他的百姓,未来也是你的。&rdo;

皇子们当然不在乎,或者说,张妄越昏庸无道,他们的机会越大,张松这个太子是唯一会在乎的,偏偏贵妃不在乎。葛昏晓不认为底下人会造反,平民起义至少需要君主庸碌两代,但若皇子造反,只需一个恰当的理由说服武将和天下百姓。

以车骑国之战培养新人,听上去很好,但张妄困于皇宫,残暴之名人尽皆知,新生将领未必还会忠于张妄,他们有很大可能会选择效忠皇子。而张松身为名正言顺的太子,毫无疑问会是他们第一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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