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普克就匆匆出门,骑上摩托直奔浅糙湖边的那个酒吧。但此时梅佳已经不在酒吧里,服务生告诉普克,刚才有个长头发的女孩子喝得半醉半醒地离开酒吧,向湖边方向走去了。
普克心里一边责备梅佳的任性,一边感到焦虑不安。他慢慢骑着摩托,沿着湖边不宽的水泥马路寻找梅佳。
最后终于找到梅佳,她坐在通往湖水的台阶最底层,手里还拿着一瓶没喝完的红酒,一头长发乱七八糟地散在肩背上。普克停好车,急步走下台阶,一把拉起梅佳,第一次用严厉的声音责问道:“你以为这样就解决问题了?”
昏暗的光线中,梅佳脸上全是泪痕,一层干了,新的眼泪又冒出来。她恍恍惚惚地看着普克,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慢地问:“你心里……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呢?”
普克看着眼泪不断涌出梅佳的眼眶,感到一丝怜惜,不禁放缓了语气,说:“好了,梅佳,你喝醉了。”
一阵夜风吹过,梅佳打了个哆嗦,普克这才注意到她只穿了件单薄的弹力衫,裸露的脖颈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梅佳身上。普克柔声说:“梅佳,太晚了,我送你回家。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好吗?”
梅佳全身都是酒气,她目光朦胧地凝视着普克,表情显得有点儿困惑,仿佛弄不清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谁,正在努力辩认。普克拉起梅佳的手腕,想强迫她离开这个地方,却被梅佳使劲一挣,脱离了他的控制。接着,梅佳又往台阶下走了一步,脚已经浸在冰冷的湖水里。
梅佳背对普克,望着黑漆漆的湖水,忽然醉意朦胧地说起来话来:“我知道……其实你从来没真正爱过我,我从你眼睛里……早就看出来了……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的。可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不是没有人喜欢我,可我不喜欢的人,怎么也没办法委屈自己……你告诉我吧,就告诉我一次,你心里都在想什么?”
普克初时有些迷惑,但很快就明白,梅佳并不是在对自己说话,而是对那个她一直没提过名字的男生在说话。沉寂寂的夜里,秋虫在做一生中最后的歌唱,那声音为寂寥的夜平添几分凄凉。
普克为这个失恋的女孩子感到心疼。梅佳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转过身来,朝台阶上走了两级,脚步有点儿摇晃,普克忙上前扶住她。她抬起头,恍惚地看着普克,她的身体向前一倾,倒在普克怀里,并张开手臂用力抱住了普克。
吹了很久的冷风,这个年轻的身体有些凉,还在微微地颤抖。然而那种青春女性的柔韧,还是如此真实地发送着深深的诱惑。梅佳用双臂紧紧抱住普克,脸埋在普克胸前,头顶的发丝若有若无地撩过普克的脸。两人的身体如此之近,令身为男人的普克,无法不感觉到那种女人诱人的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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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克身体一僵,不禁打了个寒颤,本能地想推开梅佳,可又不忍心地停住了。他用温柔的语气、无力的言语劝说梅佳:“小梅,过去的事情,就把它忘了吧。”
梅佳幽幽地说:“我想不通……为什么每个我喜欢的男人,都像避瘟神一样……躲开我?”她抬起头,很近地看着普克,令人哀伤地请求着:“我没醉,我知道你是普克,对吗?你看,我知道你是普克,我喜欢你……吻我好吗?吻我……”
说着,眼睛轻轻闭上,仰起头,嘴唇微微撅着靠近普克的脸,普克轻轻让开,阻止说:“梅佳,你醉了!”
梅佳被普克推开,睁开眼睛,里面是受伤的眼神:“我没醉!你知道我没醉!”她的声音忽然放得很低,像只受伤的、自卑的小动物,轻声问普克:“你不喜欢我?讨厌我?我……我不是女人吗?我,我……”
普克一筹莫展,不知该怎么安慰劝解伤心的梅佳。他甚至有点儿拿不定了,现在的梅佳,到底是真醉了,还是半醉半醒,甚至是在清醒地借着酒的力量,发泄自己内心真实的痛苦呢?
普克时刻担心着脚步不稳的梅佳,情绪失控之下,会跌落到湖中,因此一直留心着梅佳脚下的台阶,准备一旦出现意外,便冲上前拉住她。
梅佳看普克沉默着毫无表示,痛苦地闭上眼睛,失声哭了。继而推开普克,转身面对湖水,大声哭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想爱你,为什么那样骂我?我真的是贱货吗?我不是啊,不是……”她哭着,用力摇着头,抽噎得很厉害,普克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可到了后来,普克听到梅佳在叫:“林志飞,你好狠心……林志飞,我恨你……”林志飞?普克一下子愣住了。
一个新的发现,给绿园小区凶杀案带来一丝曙光。
彭大勇无意中从另外一个专案组中得到一个消息,意识到了它的重要性,十分兴奋,半夜就给普克打来了电话。
“小普,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到处要找的受害者,很可能已经找到了。”彭大勇开门见山地说。“真的?”普克听了,马上精神起来。
彭大勇说:“你还记得上个月浅糙湖里发现的那具女尸吧?这具尸体,有可能就是咱们正在找的。”
现在普克才知道,那具尸体的后脑颅骨曾遭钝器重击,呈开放性破裂,且伤口不止一处,虽然这些创伤非常严重,却并非真正的致死原因。后来法医的尸检结果表明,从死者肺部积水状况判断,真正令死者死亡的,其实是肺部呛水,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是在受了重创但尚未死亡的情况下,又被沉到水中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