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将军,小、小的张设。”小狱卒慌忙道。
“咳咳……”皇甫?忽然又剧烈地咳起来。
亦菱连忙走到榻边坐下,轻轻地抚着他的背。许久,皇甫?才渐渐地止住咳。亦菱望着月光下他愈加苍白的面容,蹙起了眉,他的病似乎更严重了。
亦菱对小狱卒张设怒道:“我不是已经让你们头儿去给他找了个郎中么?怎么不见好?”
张设闻言慌忙解释道:“回、回将军,我、我们头儿确实吩咐过小的去找个郎中,小的也找了,郎中也开了药方,小的也给皇……公子煎好了,可是,可是公子就是不喝啊!小的如何劝也不管用啊!”
亦菱把视线移到皇甫?身上,皇甫?也看着亦菱,轻声道:“有毒。”
亦菱闻言“唰”地一下把目光移到张设身上。
张设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将、将军,不、不、不是小的呀!”
皇甫?好听的声音响起,“是药方本身的问题。”
“你找的什么破郎中!”亦菱大怒,对张设吼道,声音不由地提高了八度。
“莫要怪他……”皇甫?说完,忍不住又咳了起来,他以手掩口,再移开时,手心赫然绽开一抹艳红。
亦菱大惊,忙对守在门外的侍卫道:“快去把沈公子请来!”
沈彦真来的时候,亦菱已经扶着皇甫?在床榻上躺好,并且放下了床榻边的纱幔,只让皇甫?伸出一只手来。
沈彦真为皇甫?诊了诊脉,亦菱紧盯着沈彦真的面容,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片刻后,沈彦真蹙起了眉。
亦菱心中一沉,“怎么样?”
沈彦真抬眼看着亦菱,面色有些凝重,“我们到外面说。”
亦菱随沈彦真走出了卧房,反手关上了屋门,焦急地走到沈彦真身边问道:“他怎么样?”
沈彦真转身看着亦菱,低声道:“里面的那位莫不就是元……?”
“是。”亦菱点头。
沈彦真轻叹口气,沉声道:“他的病有些时日了,如果用药不慎,恐怕会很危险,最好是请从前常为他诊病的了解他常用什么药的太医来,这样比较保险。”
亦菱闻言蹙起眉,“现在都这么晚了,一时半会儿也请不来宫中的太医。”
沈彦真道:“那我先开一个温和的药方,让他服了,缓一缓,或许会好些。”
亦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的光芒,“那最好不过了。”
沈彦真写了方子,抓了药,亦菱亲自煎好了,端到了梧桐院。
层层纱幔后,是那卧榻上抱被而坐的身影,明亮皎洁的月光下,那身影竟美丽得那么凄凉,那么孤寂。
见亦菱端着药走进来,张设忙上前为亦菱撩开纱幔,亦菱走到纱幔后,来到卧榻边,把手中的托盘轻轻放在卧榻边的方几上。
张设悄悄地走了出去,掩上了门。
屋内只余两人。
亦菱轻轻地撩开卧榻边的纱幔,在榻边坐下。
皇甫?转过脸来望着亦菱,几案上跳跃的昏黄烛火将他憔悴的病容映得愈加苍白。
亦菱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便伸手端过托盘上的药碗,轻声道:“该喝药了。”
皇甫?浅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没用的。”那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虚弱和疲惫。
亦菱心中微微一颤,不解地看着他。
皇甫?摊开手掌,露出他方才一直攥在手中的一方丝绢,素白的丝绢上满是斑斑点点的鲜血,红的那么触目惊心。
亦菱身形一颤。
“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皇甫?浅笑道,那笑容中竟透着些许无奈,悲伤和凄凉。
亦菱听到这话,不知怎么的,竟簌簌地落下泪来。
皇甫?看到,有些不知所措,他伸出手,想用那修长苍白的手指为亦菱拭去眼泪。亦菱却蓦地别开头,皇甫?的手停在半空中。他无奈地浅浅一笑,缓缓放下手,轻声道:“不要哭,好么?”他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却是那样的低柔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