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吴哥也去,&rdo;小邓替张准把砂糖撕开,把黄油涂好:&ldo;还有甄心。&rdo;
张准拌沙拉的手停了一下:&ldo;在哪拍,什么计划知道吗?&rdo;
小邓很神秘地眨了下眼:&ldo;好像还是得脱。&rdo;
张准刚要说什么,肩膀被人&ldo;啪&rdo;地拍住,一抬头,是吴融,端着盘子咧着嘴,笑出俩酒窝:&ldo;往里边点。&rdo;
四人卡座,张准挪到里头,吴融一屁股坐下:&ldo;昨天那场戏,我操,我现在还没缓过劲儿呢,&rdo;他用一种介乎于兴奋和厌恶之间的神情说,脸蛋红彤彤的:&ldo;回头想想,简直他妈丧心病狂啊!&rdo;说着,他习惯性搭上张准的膀子。
&ldo;跟嫂子报备了?&rdo;张准挑起一边眉毛,不咸不淡地觑他。
吴融乐了,乐得很不要脸,凑得他老近,像讨论多私密的事:&ldo;你拍这个……女朋友没跟你闹?&rdo;
张准和他几乎脸贴着脸,嘴巴离嘴巴三两厘米的距离,但很坦然:&ldo;我这是女朋友,你那是老婆,不一样。&rdo;
吴融欠儿欠儿的,像打探什么机密,两眼贼亮:&ldo;怎么的,还能分手怎么的?&rdo;
张准知道他没句正经的,懒得和他说,视线一转,看见甄心,他端着一碗热汤圆和鲜榨橙汁,正往这边走,张准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他觉得甄心是朝他走来的,下意识就想拉开和吴融的距离,同时往小邓那边看了一眼,看够不够他坐。
甄心也看见他了,黑眼睛眯了眯,但没过来,绕个远到方桌去坐了。
从这起,张准就开始魂不守舍,小邓说:&ldo;吴哥,你们下场是床戏吧?&rdo;
吴融悲愤地点头,手握到张准脖子上,狠狠捏了捏:&ldo;准儿,你说哥拍戏这么多年,怵过谁?我真挺怵你的!&rdo;
张准呆呆朝他看,脑子里想的却是那双眯起的黑眼睛,吴融的嘴动着,他说:&ldo;我他妈怎么往你身上一压,就不会演戏了呢!&rdo;
甄心对他视而不见,这个认识让张准心头发酸,有种凉凉的失落,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失落,他又陷入一场不知所措的恐慌。
&ldo;准儿……准儿!&rdo;吴融粗糙的拇指在他脖子根敏感的皮肤上刮了一下,带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ldo;你跟哥说说,那种戏……你和那神经病怎么拍的?&rdo;
张准无奈地挥开他的手:&ldo;师哥你饶了我吧!&rdo;
拍海报的地方在外滩,一间不大的私人工作室,摄影师姓朱,女的,四十来岁,一头早白的短发,长手长脚高个子,乍看像个帅哥。服装是剧组自带的,三套纯黑缎面小礼服,周正押车,路上他就跟几个主演说:&ldo;一会儿说话小心点,那个朱姐,&rdo;他把食指弯起来,多少有点取笑的意思:&ldo;是弯的。&rdo;
她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ldo;弯&rdo;的人,脸孔长得精致,看男人时却冷冷的,抱着一架巨大的哈苏,指着张准说:&ldo;你,过来我看看。&rdo;
他们差不多一般高,张准穿好礼服,亭亭站在她面前,红腰封黑领结,像幅崭新的画,朱姐从头到脚观察他,然后喊摄影助理:&ldo;小海,白的给他,红的给甄心。&rdo;
叫小海的助理从道具间抱出两大篮玫瑰,一篮红一篮白,篮子浅且长,是很少见的复古样式,吴融听见不干了:&ldo;哎我说,我的呢?&rdo;
叫小海的助理从道具间抱出两大篮玫瑰,一篮红一篮白,篮子浅且长,是很少见的复古样式,吴融听见不干了:&ldo;哎我说,我的呢?&rdo;
朱姐没理他,对小海说:&ldo;先拍单人照,给我伦勃朗光。&rdo;
她拍商片跟别人不一样,人家都打影楼光,她偏打一类油画似的黄光,厚重的光晕下,甄心提着一篮子红玫瑰,把桀骜的目光投进镜头,左胸的白袋巾折成一字,和右肩的高光遥相呼应。
他是英俊的,吴融不得不承认,带着点神秘,还有点颓废,浓光下焦黑的玫瑰都没有他耀眼:&ldo;这小子真帅!&rdo;他一转头,看见张准的表情,怎么形容呢,有些躲避,有些纠缠,还有些说不出来的情愫,像某种绝望的爱慕。
很快轮到张准,他身量小,一篮子花怎么看都累赘,朱姐干脆让他把篮子扔下,去抱那一捧几十支玫瑰:&ldo;像茜茜公主那样,&rdo;她说:&ldo;矜持地抱。&rdo;
矜持是怎么个抱法,张准不知道,但《茜茜公主》小时候看过,水晶吊灯底下,茜茜抱玫瑰的样子他永远忘不了,那是真正的公主,纯洁如天使,懵懂似孩童。
长精白玫瑰,被黄光一打,呈现细腻的奶色,盈盈地,茂盛地,在他身上绽放,张准稍显腼腆,挤出一个朦胧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