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位公子就没有今天的我,你一定要尽你所能帮助她。”
他紧紧攥着缰绳,大喝一声驱使着马车,不用二哥说他也知道,这份恩情永世难忘,他就算拼了命也要尽自己微薄的力量帮助她。
天色黑沉,路上的行人本就不多,更何况叶挽思的马车还是往官邸方向走的,马蹄奔跑的声音在空巷响起,偶尔引来三两个疑惑的目光,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
“吁……”方其刚停下马车,叶挽思已经掀开了车帘,抬眸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铁铺,店面不大,从外边看起来倒也干净,里边还隐约有人影晃动,叶挽思下了马车,直直朝店门走去,方其赶紧将马车停好跟上。
当家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余光扫见有人影进门,扯着脖子上挂着的汗巾擦了一把,便迎上去,借着店门灯笼上的橘黄烛火,依稀见着是个皮肤白皙的漂亮姑娘,他有些疑惑,秉着来者是客的想法,开口道:“姑娘,我这铺子可是祖上传下来的,这手艺街坊邻居都是有口皆碑的,您有什么需要……”
叶挽思抬起白皙的手制住了他的话,开口道:“昨晚可有人拿一把做工繁复精美的钥匙要你仿造一副?”
汉子有些呆愣,抬手挠了挠后脑尴尬一笑掩饰着身躯的僵硬,他跑进店里,端来一个铁铸的盘子,指着上头放置的几把钥匙,道:“姑娘,这都是昨晚由人拿来配的,您瞧瞧,看里头有没有您要的钥匙。”
叶挽思一眼从那铁盘子扫过,微微抿着唇,看着面前黝黑的汉子,冷声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跟我说清楚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不然后果不是你能想象的。”
“姑娘是找错地方了吧?小店或许没有您要找的东西呢。”汉子黝黑的脸带着歉意,不好意思的朝她笑笑。
叶挽思冷嗤一声,从他面前走过,方其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拐进阴暗的巷子,难道这样就放弃了?他快两步上前,疑惑道:“小姐,就这样走了么?”
直至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叶挽思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方其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学着她也躲在了角落里。
汉子站在门前,微微蹙起眉头,思来想去便走进里边,高声道:“今天便到这儿了,你们先回去吧。”
满头大汗正埋头打铁的汉子,闻言纷纷惊讶的抬起头来,这一向拼命苦干的当家今天怎么这么爽快放人了,以前哪天不是干到三更半夜才歇火的。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回去!”看着一群傻愣的人,黑脸汉子有些气恼,听了那姑娘的话之后便一直心神不宁,想起昨天夜里过来那些面色不善的人更是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诶,难得当家的大发慈悲,咱们这就回去……”男人嘿嘿一笑,接过脖子上的汗巾胡乱的擦了一把,吆喝着人就往外走。
刚踏出门槛便僵住了身形,调笑的声音仿佛被人一把掐住,卡在了喉咙,身后的壮汉疑惑的看了一眼堵在门边的男人,不客气的垂了一拳头,“你这大块头杵在这儿做什么……”
那肌肉纠结的男人轰的一声倒在地上,壮汉疑惑的看去,便见鲜血早已流了一地,汇聚成蜿蜒的小溪,粗糙的布鞋染上刺目的猩红。
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转动着僵硬的脑袋,朝里面收拾东西的人,高声吼道:“当家的,快……”话还未说完便被身后的黑衣人一刀削掉了脑袋。
汉子闻声看去,便看到这血腥的一幕,那大张的嘴巴仿佛被永远的定格,喷涌的血液溅在灰白的墙壁,那高大的身躯倒在地上,脑袋咕噜的在地上滚了一遍,惊骇的表情正面对着他,让他倒吸了一口气狠狠后退。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看着犹如杀神般靠近的黑衣人,汉子抄起身边的一块烧红的烙铁就往对方身上扔。
黑衣人一甩染血的剑身,将那迎面而来的烙铁挥落在地,那烧红的铁片落在死去的尸体身上,顿时发出‘嗤’的声音,升腾起一股灰烟,伴随着皮肉烧灼的刺鼻味道。
黑衣人举起剑阴测测一笑,沙哑的声音仿若厉鬼,“死人不需要知道这些。”
汉子看着落下刀锋连忙就地一滚,凌厉的剑身从耳边划过,手臂顿时划出了一道刀口,鲜血汩汩而出,他捂着伤口起身,推倒身旁的铁架制止他逼近的步伐,吼叫道:“我没有透露出你们的话,为什么你们还要杀人灭口?天子脚下你们就不害怕么!”
耳边传来铁器落地的铿锵之声,方其担忧的紧蹙着眉头,看着紧贴着墙壁的雪白身影,这要是还不去救那人真的要被杀了。
黑衣人看着那左闪右躲的男人有些恼怒,举剑将迎面而来的铁桶劈成两半。
地上的铁桶刀口整齐,汉子气喘吁吁的倒退,狭窄的冶炼房根本就不足以抵抗面前之人的追捕,他看着地上分成两半的铁桶,仿佛预见了自己可悲的下场。
黑衣人见他狼狈的喘气,阴森一笑,手中的剑泛着冰冷的光芒,架在那黝黑的脖颈上,欣赏完他的垂死挣扎,转动着刀柄,幽幽道:“死人最能保守秘密。”
森冷的气息萦绕在脖子上,感受着那冰冷的杀意,他面如死灰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痛意迟迟未传来,耳边传来扑通的响声,他惊颤的挣开眼睛,被那明亮的刀光吓了一跳,凝神看清来人,不由哆嗦着苦笑一声。
叶挽思兀自收剑,睨了一眼墙角上惊颤的汉子,冷声道:“不想死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汉子赶紧点头,看着她冰冷的眼神哪还敢反驳,连忙道:“昨天晚上,附近的街坊早就睡了,就我这店里还有些活计所以忙到很晚,就要关门的时候,突然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个长着八字胡的中年人,他拿了串钥匙让我配一副,我琢磨着那钥匙十分精致想着来头不小,却抵不住银子的诱惑给他配了,事后还叫我不要声张。”
“什么时候给他的钥匙?”
“因为工序繁多,伙计们熬了一宿,天大亮的时候才给他的。”汉子一字不漏的回答,因为手臂伤口的原因唇色有些苍白。
叶挽思陆续问了一些问题,方才作罢,让方其将人扶进了马车,她踢倒了房内的火油,举起烧得旺盛的柴火扔了进去,顿时火焰高涨,浓烟四起,她走出了店门上了马车任由身后的铺子被大火吞噬。
黑脸汉子坐在精致的车厢内,因为叶挽思冰冷的气息有些局促,掀开车帘看去,熊熊燃烧的铺子跃入眼中,耳边传来人们呼叫救火的呐喊声,他眼中闪过痛惜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