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已经走入凉亭,身份礼数又摆在这里,想装作视而不见转身离开也不可以,少女扯着嘴角,礼貌的微一福身,道:&ldo;安阳见过凛王殿下。&rdo;
听见身后传来软软绵绵的话音,凛王才发现来人竟是闭门谢客了好几天的天佑期。他礼数周到的行了北秦国礼,才客气疏远的问好。
&ldo;公主大安,公主殿下可是入亭避雨的&rdo;
男子也不提几日前的相救,淡淡的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头,仿佛几日前的相救不过是顺势为之,无足轻重得不值一提。
天佑期颔首点头,黎儿早已回去找纸伞,亭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他从以前就总爱把所有事置身度外,不急不躁的看着她撒泼打诨,看似让人相处舒服,实际是对所有人抱有距离。
不知道为何,只要一见到他人在面前,所有的心思头绪就散了开来,她只能用尽全部心神去分析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就像要把人的由里到外骨肉筋脉,心肝脾肺肾通通看清一遍才好。
&ldo;公主先前的伤,可是痊愈了。&rdo;男子见少女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额有几分不自在,这才无话找话的让她转移注意力。
&ldo;本宫无碍事,谢凛王殿下关心。&rdo;天佑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人到是走近了亭中,只见亭外的雨点越发细密,水流沿着石瓦滴滴答答的往下落,湖上生起烟波迷雾,遮得四周白茫茫的一片。
她顺着凛王先前站在位置,仔细眺望过去,发现这里正好可以看见一湖之隔的数间屋楼,青瓦白璧的在雨雾中尤显诗意。屋楼中有一处的格扇窗半开未关,隐约可见窗前放着盛开的山茶花。
天佑期想起,她今早接过黎儿摘来的山茶,是在窗边一株株的挑选好了,才逐一插入花瓶内的。
&ldo;公主,湖边寒气湿重,战久了对公主贵体无益。不若本王送公主离开吧?&rdo;凛王语气极淡,像是对谁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却有礼有据的挑不出错来。
&ldo;我这样病恹恹的,是不是很麻烦很讨人厌,去到哪里都要人仔细照顾着,既不能激又不能吓,就像瓷器娃娃?&rdo;没用本宫,她其实一直不习惯对他用上尊称。眼瞳却是乌溜溜的望着男子,不想错过他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少女用着自嘲的口吻,缓慢道:&ot;不然为什么我一出门,大家就都让我回房里静养呢?&ot;
第31章衣带成结
天佑期毫不避让的直视着男子的双眼,这话问得既突然又直白,饶是一直喜怒无波,有礼自持的凛王殿下,也隐隐在眸中浮显几分复杂神色。
他愣了一息,很快就微退了一步,继而拱手作礼,言行之中见略带了无措疏远,义正言辞道:&ldo;公主殿下多虑了,本王只是见公主衣裳单薄。现在春寒料峭,极易寒风入体,这才有意提醒,若有唠絮之处,还请公主不嫌。&rdo;
那人借着拱手作揖的举动微微退开,使得两人的距离不再相距亲近。这一个细微到不仔细注意就会错过的排斥动作,直刺得天佑期血气翻涌。
她觉得至自己重生后,就很不正常。明明眼前人就是罪魁祸首之一。他一旦靠近她,甚至是接触到她身上的半截皮肤,都会让她条件反射的想起那场大火,而那处皮肤就像被火烧着一样,又热又疼,恨不得当场用刀削下来才好。
但看见他后退回避,甚至只是礼节需要的客气疏远,她就会思绪炸乱,胸膛中血气翻腾煎熬,像是一种诡异的,愤怒中狭夹着不甘气恼等疯狂情绪,宛如一只关在铁笼中挣脱不出的野兽,在愤怒的嘶吼咆哮。要不是她极力压制,只怕早已疯狂爆发出来。
而表面上,天佑期唇角上弯,就算不笑也天生给人透出三分善意,更何况她有意迎合,粲然展颜,笑容中略带上狡黠,撒娇道:&ldo;本宫怎么会不爱惜自己,要是让母皇陛下听见了,肯定又押着本宫回房里念叨病情了。这不是出来赏花的时候走得急,忘了吩咐侍婢带上氅衣了嘛。&rdo;
少女任性肆意起来,就像那让人闹心的三岁小童,明知道是小童自己耍懒欠收拾,却还是让周遭的人忍不住为她操碎了心。凛王无可奈何,只好吩咐亲卫去自己院里拿氅衣过来。
凛王的人办事速度奇快,还很懂主子的心思。不过片刻,一件厚实的藕荷色绒毛氅衣就妥妥的送了上来,天佑期接过氅衣时,勾唇朝凛王道谢,却只抱在怀中不肯披上。
凛王看得几息,天佑期抱着氅衣无动于衷,他似乎微有尴尬不妥,他只好问起,是不是氅衣不合眼,不然还请尽快穿上,不然很容易着凉云云。
那氅衣用料厚实丝滑,洁白的细毛沿着氅衣嵌了一圈,而藕荷色的料子绣上大片的暗底云纹,绣工精巧华美,看着十分华贵夺目。天佑期细长的手指拨动着氅衣上的红色缎带,遂不及然的开口问道:&ldo;凛王殿下,可否告诉本宫,你与陛下到底作了什么约定吗?&rdo;
&ldo;不能。&rdo;
意料之中,男子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也察觉到自己语气太过硬直,转念一想,还是不再张嘴。更绝口不提他拒绝相告的原因是什么。
&ldo;此事明明事关本宫,凛王殿下却什么都不肯告诉本宫,处处隐满不报,实在是很过分哦,这样会惹本宫迁怒陛下的。&rdo;天佑期睁着无辜的大眼,似是不得以而为之的发火迁怒。但话音又软又绵,根本就没有丝毫&lso;惹恼&rso;一说,听着更像是埋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