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母一愣。&ldo;您要上哪儿去?&rdo;
他一抹脸,深吸口气。&ldo;去跟我爹上香,求我爹,不要带走她。&rdo;
曹家家祠里,双目通红的曹震双膝跪地,虔诚地高举着香束。祠堂里摆放着曹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两束花插在瓶子里,幽幽透着香气。
他前一次进来,是在夏云同意以她抵偿夏家宅邸的时候。当时他多意气风发,认为自己终于帮爹讨回公道‐‐但现在,他忍不住要想,自己坚持要报复的举动,会不会是个彻头彻尾的错?
以前认定绝对无误的事,因为夏云那一挡,让他有了截然不同的看法。
他不禁要问‐‐曹夏两家的恩怨,真有必要延续十几二十年,最后还赔上夏云一条命?
&ldo;爹,您还记得清明那日,远远跪在您墓前的那个姑娘?她就是夏云。孩儿这十几年来,一直惦记着您的嘱咐,蚕食鲸吞夏家无数家业,最后甚至连夏绅的女儿,也被孩儿硬抢进门来。孩儿对她做了很多事,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但是她从来没说过孩儿一句不是。&rdo;
对他,她只有一句&ldo;好&rdo;。纵使他的要求让她再难堪,她依旧勉为其难办到。有仇报仇,他一直觉得是她夏家亏欠他的,可是为什么,在她猛地扑进他怀里,挡下那一刺后,他感觉到的不是报了仇的快乐,而是心痛、是悔不当初?
夏绅有错,他很确定,确实是夏家辜负他们曹家在先。但现在他开始在想,那跟她有什么关系?除了夏绅是她爹之外,她做错了什么?
没有。
她半点错也没有。
曹震起身将香束插在铜炉里,旋即跪回原位。
&ldo;还有计家的事。爹,孩儿以前一直认为,只要能兴盛咱们曹家家业,不管做出什么样的权宜之计,都是理所当然。但仔细一想,孩儿这种做法,跟当年夏绅背叛咱们家,又有何不同?&rdo;
刚才,他依着夏云的要求,放走了计伦。
并不是对计伦无怨,而是他从夏云身上学到了一点‐‐冤家宜解不宜结。
何况,他绝非无错。
当初他若不贪着计老爷的帮忙,坦然拒绝亲事,今天计伦也不会寻上门来,要他给个交代。
真正无辜的人是夏云,她却能做到毫无怨尤,包括他对她的伤害,她不但全部包容,还拼了命保护他,并且告诉他,她喜欢他。
曹震啊曹震,你真的是输了。他闭上眼睛流泪。
他从怀里掏出她绣给他的香囊,轻轻放在供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