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得解元,并没有他预想的那么高兴,心中总觉得空落落一片。
他路过白府时停住脚步,抬头望向白府门口的牌匾上“镇军将军府”五个大字。牌匾有些蒙尘,柱子上的漆也有些斑驳了,大门口的石狮子看起来也不像以前那么有威仪。
镇军将军府,自白威死后,便风光不再。
他是知道白威的死是有蹊跷的。
两年前,那个几乎要和他有婚约的女孩儿自北地归来,带着一身孝与一身的疲惫风霜找到了他。
“我想白家不能与裴家结亲了。”那女孩儿如是说道。
他当时心中很是震惊。在他的认知里,这话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由她一个未婚女子亲口说出。
但他想到,她的人生原本就和普通大家闺秀的生活天差地别,试问有几个女子可以作为先锋将军,在最美的年华里历经风霜、驰骋沙场、保家卫国?
这么想想,好像她的举动也可以被理解。
“我要守孝三年,不想耽误裴公子。”她接着说道。
他想,这个理由也在情理之中。一句“我可以等”刚想说出口,他忽然发现她眼中除了浓浓的悲伤,还有愤恨和不甘。
他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说道:“我父亲的战死可能另有内情,但我没有证据。所以裴公子,我无心婚嫁,也不想裴家被此事牵连进去。”
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她的眼中,没有自己。她无心婚嫁是真,她不想裴家被牵连也是真。但最真的,是她的眼中、她的心中,从来没有过自己。
一个镇军大将军战死的内情,其中牵扯的绝不是什么小人物。她想探查其中的内情,犹如时刻走在钢丝上。她不能走错一厘一毫。
北地的事,他无从帮忙。即使自己在京城等她三年,两人的婚约也只会让她困扰、让她分心,让她不得不费心思考她的行动可能给裴家带来的潜在危险。若她心中有自己,他愿意与她共担风险。
可她心中没有自己。
他不想成为她的负累。他慢慢点头,企图用最平静的语气,对她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和父亲母亲说的。”
他不想她愧疚,他不能再给她添任何负担。
她点点头道:“抱歉了。”
她转身离去。他很想问问她,究竟有没有看过他夹在那本《北地游记》里的三页纸。可他最终没有问出口。
这一走,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裴晋的思绪从回忆中拉回。白威战死在北地,不知她死前,可在北地查出什么内情了?
北地的事,他很难帮上分毫。但在京城乃至皇城里,他在努力让自己有能力改变些什么。这一年来,他一直和代父镇守北地的白柯羽有联系,只为有一天可以帮助白家人将真相揭开,完成她的心愿。
裴晋耳边响起了张考官的话:“新科入举,乃官场之始,不过对于裴解元来说,也许这也是最重要的选择时刻。”
以裴家的背景,他本可以不用这么早选,甚至可以不选。
但他现在必须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