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巷里的女人们今天都没有出去做工,这着实是一件少有的事情。但是在她们的眼里,目前安慰这个可怜的母亲是比做工要重要得多的事情。
巴尔的母亲罗昂大婶,曾经一度是窄巷里面最受尊重的女人。但是自从三年前她那引以为傲的儿子犯错被关进“圣光裁判所”之后,往日里神采奕奕的罗昂大婶气色就再也没好起来过。
而今,看着这个面如死灰的女人得到消息后瘫坐在地上,即便是平日里那些阴酸刻薄以传播八卦为乐的中年妇女们也不禁感到心中黯然,曾经那些嫉妒和幸灾乐祸的感情在这一瞬间消失了,转而变为对这个邻居的深深同情。
“我儿子巴尔是不会死的。”
围在罗昂大婶旁边劝慰了许久之后,众人只得到了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回答,不禁纷纷摇头,几个平日里受过罗昂大婶恩惠的女人甚至忍不住潸然泪下。
圣堂中过来送消息的圣骑士侍从见状悄悄地离开了。这是主教大人的意思,只做通知而不做任何道歉的表示,目的是把这件事当作一场“天灾”来处理,表明和圣堂的管理等方面是没有什么关系的,避免有些人借题发挥。
“我儿子巴尔是不会死的。”
同一句话,罗昂大婶半天之中说了近百次,以至于原本对她持同情态度的人们后来大多敬而远之了。众人觉得她可能是因为失去儿子太过悲痛,导致神经有些不正常了。
然而,就在傍晚时分,当正要落山的太阳刚好将移动到这条窄小巷子正中的时候,它那火红色的背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然后慢慢变大,在罗昂大婶的眼里就像是一个巨人在快速成长一样。
巴尔回来了。
这样的消息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而亲眼看到这母子团聚情景的人在感受着心灵的那份震撼时,又不禁心生疑惑。
一个被羁押在圣光裁判所中的圣骑士侍从,究竟是怎么在熊熊大火中从里面全身而退的?恐怕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越狱。
但是当喜极而泣的母子终于能够平静下来后,形销骨立,刚刚经历过死里逃生的巴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述说了一遍,立刻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愤怒而心惊。
在大火已经燃烧到监狱的门口时,犯人们提出了转移的请求,遭到圣堂的守卫拒绝,随后守卫撇下众人自己逃跑了。几乎所有犯人都已经做好了等死的准备,却没想到最后的关头有一个身穿黑袍的人从地下钻出来,将百余个囚犯从地下深处的密道中带出了城。
“我的天!”罗昂大婶听到这里发出一声惊呼,满眼含泪地看向天空中,“难道那是圣灵们派来拯救你们的人?”
没想到巴尔却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恰恰相反,来拯救我们的并不是圣灵,而是一直都被我们看作邪恶势力的暗夜种族。”
之后,这个家伙还没等众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又冷冷地说道:“另外,三年前之所以我会被圣堂抓起来,并不是因为犯了什么错误,而是因为在圣堂的两派斗争中站错了队。因为这事儿被抓起来的有十多个人,被秘密处决的就更多了。”
窄巷里居住的这些人并不能理解巴尔所说的“站错队”是什么意思,但是在他们简单的意识里面,觉得圣堂这种地方应该是最为公平和善良的地方了,怎么会因为“站错队”这种小事情就把一个人关起来甚至是处死呢?
“我们都被圣堂给骗了,那个所谓的光明之所,实际上却是最见不得人的去处。”巴尔痛心疾首地说。
……
在圣堂方面还被蒙在鼓里的时候,许多被宣称已经在大火中丧生的囚犯们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家中。
这些人和亲人们跨越生死再度重逢之后,全都无一例外地痛斥了圣堂的王。八蛋行为:是如何构陷自己,又是怎样在大火中见死不救的。与此同时,他们还有意无意地将暗夜种族赞颂了一番。虽然“挖地道”这种行为看上去似乎是早有某种预谋,但是救了人这件事是实打实的,谁还管暗夜种族为什么会挖地道?
于是,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对圣堂不利的消息就如同狂风一般横扫了整个安大列城。等到这些消息通过各种渠道传入紫衣主教哈维的耳朵里面时,几乎已经人尽皆知了。
于是,非常少见地,众人见到这位紫衣主教拍了桌子。
“混蛋,你们在圣光裁判所附近设置的那些禁制难道是用来防老鼠的吗?竟然让暗夜种族把地道直接挖到了我们的老巢里面,而且现在全城都在传播着对我们圣堂不利的消息。发生了这么恶劣的事情,现在补救还有什么用?”
话虽如此,一切补救措施依然在进行中。
圣堂方面迅速派出人去抓捕那一百多个所谓的“逃犯”,但是人手却远远不够,只能向治安大队寻求帮助。出乎意料地,这个请求遭到了拒绝,理由是“公国行政部门不插手圣堂事务”。这样的理由冠冕堂皇,明眼人却一下子就从中嗅出了公国权力机构和圣堂博弈的味道。
而圣堂方面负责抓捕的人,无一例外全都空手而归了。所有的“逃犯”都只是短暂地现身而已,随后便不知所踪,整个安大列都搜不到他们的影子。
在暗夜种族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下,圣堂方面竟然无法给出有效的回击,这无疑又是一个莫大的耻辱。
在安大列一座不知名的小圣堂里面,公国光明种族中最为重要的几人正面色严肃地坐在长桌后面,一个个愁眉不展。
哈维主教靠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你们说,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一个年老的圣骑士站起身来,虽然已近垂暮,声音却显得很洪亮。
“主教大人,我觉得我们之所以不是暗夜种族的对手,是因为和他们交手的次数有限。从两大阵营的大战中躲过去好几次的菲尼尔公国虽然避免了交战带来的损失,却也让我们丧失了许多方面的应对能力,缺乏战争谋略,初期的失败当然是不可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