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娇娇秀眉紧黜,眼底深邃,随之狠狠的掐了自己的手腕一下,而后挤出两滴清泪,显得惶恐无措的道:“臣妾福薄,早已不期能够长命百岁,只要平安度日便好,还请皇上明鉴”,说吧,捏着帕子轻轻拭泪,嘤嘤抽泣起来。
“哈哈哈……”南宫浩风见状,竟大笑起来,他看着慕容娇娇无助的摸样,眯了眯眼睛,随之起身,走到她身侧,为甚捏起他的下颚,凝视她清透浸着晶莹泪珠的双目,薄唇邪气一笑,道:“皇后如今这幅娇楚的摸样,真是让朕爱怜”,说罢,用拇指摩挲了她娇美的脸颊,眼底深幽起来。
慕容娇娇闻着他身上飘来的浓郁脂粉气息,想来他必然是日日美人在怀,在他此刻的碰触却令她作呕,宽袖下的素手紧握,慕容娇娇强忍着全身紧绷的杀意,秀眉微微蹙,显得无助彷徨,但这娇柔的摸样却正让南宫浩风欢喜。
“皇上,您别忘了张仙人的交代啊”刘公公在旁看着这一幕,知道皇后再忍下去必然会露出破绽,于是赶忙上前小声提醒南宫浩风。
南宫浩风双眸一紧,似乎清醒了一般,随后松开了慕容娇娇的下颚,负手叹息了一声,大有无福消受美人恩的失望,随之大步朝宫殿外走去。
凤仪宫外,南宫辰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外,他目光阴沉的看着这一幕,背着阳光的身形透着怒气,但,那张俊俏的小脸在看到南宫浩风之时,却扬起的乖顺的笑意,委身叩首:“儿臣参见父皇,祝父皇万寿千秋。”
南宫浩风上前拍了拍南宫辰轩的肩膀,笑道:“又长高了好些,都快赶上你母后了。”
南宫辰轩笑的天真:“儿臣刚才在书房里看到一些经纶,有些迷惑,便前往凌霄殿找父皇,却听潇母妃说皇上来凤仪宫了,所以便跟着过来看看。”
“皇上,您瞧太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刘公公在旁笑着帮衬。
南宫浩风对南宫辰轩似乎也十分满意,他脸上露出骄傲的笑意,道:“轩儿像宜君,聪慧冷静,一点就通。”
听到贤皇后的名字,慕容娇娇微微一怔,然而,谁也没有发现,南宫辰轩的眼底亦是滑过一丝狠戾和恨意。
“儿臣觉得自己更像父皇”南宫辰轩嘴甜的说道,扬起的笑脸那般天真无害。
“这孩子,嘴巴越发甜了”南宫浩风朗声笑起来,随之与南宫辰轩一同离开了凤仪宫。
慕容娇娇在荣华殿外送他们父子,此刻已是正午,暖热的阳光笼罩着宫殿,格外的刺目,她微微抬起纤细雪白的皓腕,挡住额前的阳光,一道阴影投在她眼底,明黄辇驾处,那一大一小的身影越发的相像,看的慕容娇娇不由得有些心惊。
……。
祭祀大典在即,皇宫也渐渐热闹了起来,但是在皇帝下旨今年由太子代为祭祀之时,后宫之中顿时闹翻了天,因为太子代祭必然是率领百官,后宫嫔妃一律不得跟随。
后宫诸多嫔妃已经多时未见皇帝,贤贵妃和凤美人夜夜承宠早已让她们近乎抓狂,好不容易熬到五月份祭祀,想在护国寺能见了一眼皇帝,但这一道圣旨却是打消了她们所有的期望。容身在太庙守灵的那些亦是如此,太庙生活清苦,日子本就难过,她们唯一能期盼的就是每年祭祀之时,皇帝大肆赏赐才慰藉残生,如今圣旨一下,自然也是怨声载道,可众人又碍于帝王所谓的赈灾而不敢明里议论,只能将委屈咽在腹中。
不过经此一事,凌霄殿侍卫、宫人收受贿赂的数量便日益陡增,因为诸嫔妃已经不再巴望祭祀能见到皇上,所以打通关系便是最好的途径。而因为川江洪灾,宫中上下又一致节俭开支,虽然俸禄不曾减少,但平日里的吃用都大不如从前,这也让那些宫人们更为贪婪的收受嫔妃的银两和钗饰,但这些中饱私囊者,都在刘公公层层把关和指点下没有被皇帝发现。
后宫的风气渐渐的腐朽,大不如从前,但表面上却仍然风平浪静,只是长乐宫那边,人来人往得比平日里多了些,隐约间透着阴谋的味道。
为了倡导皇帝颁布的圣旨,凤仪宫首当其要的拆除了宫中那些华贵的摆设,装饰,甚至连荣华殿的碧影纱垂帐和庆祝太子大婚布置得格外喜庆的帷幕都被拆下,换成了碧色幔帐,色帷幕,清风拂过,远远看去,就如同一池碧波粼粼,海浪翻滚,倒也别具风韵。
南宫辰轩自那日离开之后,就未曾再踏入凤仪宫,倒是太子妃日日前来,说是受了太子之托,每日前来看望请安,且带着当日盛开的铃兰花朵给她,那粒粒比珍珠稍大一些,盛白如雪,花蕊沁香,放在乌木托盘上,就似一片堆积的雪花。
静嬷嬷接过太子妃身侧宫娥捧来的乌木托盘递呈到慕容娇娇身前,慕容娇娇抬起带着金护甲的纤细玉指,捏着两朵在手中把玩,淡淡的笑道:“太子和太子妃都有心了,其实只要你们夫妻和睦,本宫也就很欣慰了,不必每日送这些来。”
慕容娇娇知道南宫辰轩让太子妃送这些来是为什么,他要她时时刻刻的提醒她那日在凤仪宫中发生的事情,亦是提醒她,他说过的话。
想起那一日的事情,慕容娇娇心头不免依旧似有余悸,她一直都将轩儿当成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孩子,甚至当真将他若为自己的孩子,可她却忘记了,自己这幅跌入时空平白换来的身子也仅有十三岁而已。
她是南宫辰轩的母后,但她的‘儿子’却已对她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这是禁忌。
太子妃单纯的娇容上浮着略显羞涩的笑意,眼底也流动着绵绵的情意,看得出来她虽年长于太子,但对太子却已有男女之情,她声音极为婉柔的道:“母后笑话了,其实臣媳也觉得如此,但是太子仁孝,每日都嘱咐臣媳一定要带着这些新开的铃兰给母后请安,太子殿下说,母后喜欢用铃兰的花朵串成手钏戴在腕上。”
太子妃卢氏说着便将目光投向了慕容娇娇的手腕上。
现在后宫和宫上下都提倡节俭,所以慕容娇娇不曾细致装扮,今日她穿了一件淡紫绣金丝菱花的长袍,膝下是烟霞色百褶长裙,裙摆拖曳在地,似晨曦普照又如夕阳流连,紫袍的袖口处绣着几朵细致的团凤和牡丹花,以月牙色的银丝线所绣,看起来十分的精致醒目,而袖下那雪白的玉臂皓腕上,除了一对白如羊脂的玉镯之外,就是一串雪白的铃兰花,那细细的花瓣环绕在她细嫩的肌肤上,映衬得格外娇嫩,清雅,拂袖含香。
慕容娇娇也垂眸,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铃兰花,秀眉微微紧蹙,但这种情绪瞬间就被掩饰,她抬眸道:“太子的孝心,本宫不想辜负罢了。”
太子妃浅浅的笑:“太子是想让母后知道他时刻惦记着母后呢。”
慕容娇娇轻笑,但心头却有些不自在,突然又想起前两日太子调动朝臣的事情,便又将目光投向太子妃,也许,太子妃会知道这件事,南宫辰轩心思缜密,他应该知人善用。
“对了,本宫突然想起一件事,太子最近调动朝廷官员的事,你可知道?”慕容娇娇开口问道。
太子妃轻柔一笑,似舒了一口气一般,那模样令人生疑。慕容娇娇眉心微动,却闻太子妃道:“太子殿下跟臣媳说过,母后可能会问及这件事,还说,若是母后问了,如实相告便是,可臣媳每日都来,却都不见母后问,心里似压了一块是否,闷气的很,今日,好不容易等到母后问起了。”
慕容娇娇微微诧异,眼神也冷凝了起来,南宫辰轩早就料到她会问?这么说来,这件事的确是他可以为之,而不是巧合?
“这话怎么说?”慕容娇娇口气依旧温婉,但心里却有些警惕。
太子妃没有察觉慕容娇娇的不对,她只依旧温和的道:“太子殿下说,母后是一心为我们筹谋之人,所以不能隐瞒,臣媳也是这么想的”,太子妃话中有话,随之又道:“其实那些官员,都并非真心臣服纳兰臣相,因为在前段时日早朝之时,他们同时不再跟随臣相参奏,就似暗中早已联络好的一般,这肯定是有人在幕后指使,所以太子殿下便先发制人,让臣媳转告家父,再由家父一一笼络这些官员,如今,这些官员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了。”
太子妃得意洋洋说着,语气中满是对太子的赞许和骄傲,但慕容娇娇却听的心底一片寒凉。南宫辰轩的心思竟然这般警敏,没有她的提醒,就已经暗中拉拢了那些官员,他……。
慕容娇娇脑海中顿时又闪过前几日他在凤仪宫中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太小看轩儿了,他已经长大了,即便,他只有十岁,但是他的心思和手段,更是对太子妃家族的利用,都在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