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服?慕容娇娇突然一怔,整个人的刚从睡意中的朦胧之感也瞬间都消失了,她目光清透,但想了片刻,却没有去打扰孤独宸绝,因为,她不想见他,更不想面对他,于是摇了摇头,起身梳洗。
清凉的水沾在肌肤上,让慕容娇娇觉得有些凉爽,她厌恶大漠的气候,变化无常。穿了西域女子的衣服,套上精巧的骑靴,那两名女子便为慕容娇娇将乌黑的长发用一根串着几枚红色玛瑙珠的璎珞给系扎起来,与身上所穿的乱红色金丝绣繁杂花纹的西域服装十分相配。营帐内没有镜子,但慕容娇娇却从盆中的水里看见了自己的面容,她这幅装扮,几乎与真正的西域女子没有差别,只是那张娇媚的面容和精致的五官却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中原女子。
再次来到这片大漠,慕容娇娇已与第一次被掠来的心境不一样了,她不急着逃离,因为她明白,曾经的那一次逃离已经算是自己的运气,这一次,孤独宸绝必然已经在外面布下了天罗地网,所以,她根本逃不掉。即便明知道是这个结局,慕容娇娇也索性放弃了这个念头,不过,她却也清楚的明白,自己决不能跟他在一起。
用完午饭,坐在营帐百无聊赖,大漠的气候干燥闷热,更是令人烦躁,然就在慕容娇娇觉得自己已经做不住的时候,孤独宸绝却掀开营帐回来了。慕容娇娇看见他,目光有些冷凝,僵直了身子默不作声的看着他,而他似乎也感觉到了她对他的冷漠,俊美的面容有些紧绷,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回头冷清低沉的道:“进来吧,多陪她说话。”,说完,孤独宸绝便离开了。
慕容娇娇怔住,有些不明白孤独宸绝是什么意思,但刚起身,就看见了尼服那张欢喜而温润的面容,他一踏进营帐,就飞快的跑到慕容娇娇面前,眼底闪烁着激动,摸样还和以前一样,他拉起慕容娇娇就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这兄弟二人或许是脾性实在太相似的缘故,尼服见到她,竟然和孤独宸绝说着一样的话。昨夜,孤独宸绝抓到她时,也是怒吼着这四个字。
慕容娇娇有些恍然的一笑,面对尼服,她没有太大的压力,因为根据以往,她对他的认识,他是一个很善良却也很忠诚的孤独氏族的庶出王子,虽然母亲的身份不高,但是以孤独宸绝平日都将他待在自己身边来看,他还是在众多的兄弟王子之中,最得孤独宸绝的信任的。
“我很闷,陪我出去走走吧”慕容娇娇知道自己就算闷在营帐里,不愿见到孤独宸绝,却还是不能解决目前的困境,而她唯一的希望便是尼服,因为他善良,对她也十分友好。
“三哥让我陪着你,你要去哪里,我都陪你”尼服再次见到慕容娇娇,似乎很开心,拉着她便朝营帐外走去,也许是西域的人不拘小节,所以尼服拉着慕容娇娇的手,也没有任何的不适,然,他们两个人一踏出营帐,就撞见了孤独宸绝冷硬的身影和那双深邃冰冷得目光,他的眸子似乎就算这正午的烈日下也照不进其中的阴霾一般。尼服惊住了,也许是他没有想到孤独宸绝应该还站在外面没有走,于是立刻就松开了慕容娇娇的手,十分恭敬的对他鞠躬:“三哥,您还没有出发?”
孤独宸绝一语不发,他目光从尼服脸上扫过,落在了慕容娇娇的身上,随后,在一名侍卫将它的那匹灰褐色的烈马牵来时,翻身上马,那墨色的长袍在风中猎猎,随后似乎很生气一般的在马腹上狠狠的踹了一记,便飞奔离开。远远的,慕容娇娇看到大约有一两百人跟随他离开了,但是目光扫过四周,这里依旧有数百名侍卫驻扎着,这一次孤独宸绝出行,似乎带了很多人出来。
“呼……。”耳边,是尼服舒气的声音,他喃喃的道:“三哥的脾性又变得古怪了”,说完,他望向慕容娇娇,刚才的紧张已经一扫而空,他再次拉起她的手,温润和煦的笑道:“三哥走了,我们去散步吧,前面有一片大漠仙人掌,有八九尺高呢,成片的绿色,很漂亮,我带你去看。”
慕容娇娇没有说话,而一旁的侍卫早就已经牵了一匹马来,想来尼服还是以为莫容娇娇不会骑马,所以他翻上马背,勒紧缰绳,才又对她伸出手。慕容娇娇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也翻上了马背,尼服笑道:“我们走吧”,说着,骑着马不紧不慢的小跑向前去。
不多时,尼服就已经带着慕容娇娇走进了一片深绿的呈柱形,高约十米的仙人掌‘树林’中,这是慕容娇娇第一次从书本中的幻想中走进真正的大漠,巨型仙人掌丛林内。尼服翻身下马,他张开双臂接下慕容娇娇纤弱而轻盈的身体,看着她眼底的惊奇,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拉着她走到一株长着棘刺的仙人球前面,慕容娇娇仰望它的高度,大约有十米,满身的针刺在阳光闪烁着光彩,也刺得人眼有些疼痛,让见者望而生畏。而尼服却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对她笑道:“你别看这个东西长得吓人,但是它的身体却是一个巨大的储水桶,只要劈开它,我们就可以的挖食柔嫩多汁的茎肉解渴充饥,它生长在这里,不知道救了多少大漠中的幸存者。”
这些道理,也只有生长在大漠上的儿女才会明白吧,慕容娇娇看着尼服劈开一个根茎稍微窄一些的球柱,然后用袋子装起来,朝她笑起来,那摸样似一个孩子一般的顽皮:“这个东西带回去吓吓三哥”,随后抬手地给她。
慕容娇娇怔了一下,她目光瞬间黯淡了下去,开口道:“我跟你三哥……。”
“我知道,三哥跟我说了”尼服打断了慕容娇娇话,他将那袋仙人掌扣在马鞍上,又转头对她眨眼:“不带点证据回去,三哥会以为你跟我私奔了。”
慕容娇娇略略失神,随之才明白尼服的意思,她扯唇一笑,算是欣赏他的幽默,而他则笑嘻嘻的道:“你还是笑起来好看,三哥也这么说,可是他也说,想让你笑很难。”
“你三哥似乎什么都对你说”慕容娇娇慢慢的走向成片的仙人掌林中,这片绿色在大漠中显得那些的瞩目,也令人在看这片黄沙大漠的一片橙黄时,突然觉得舒缓了很多烦躁,绿色永远都是宜人的东西。
尼服笑了笑,他道:“我听说了关于你的事情。”,慕容娇娇身子一僵,猛然回头,而尼服则又立刻解释道:“我和三哥再回到大漠的路上时,一边走一边打听的,其实我们一直都知道中原有一位手段厉害的皇后,只有十三岁,只是当年在你们少帝登基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我们曾经在中原权倾朝野的纳兰一族和守卫边疆,战功赫赫的最后却遭贬官流放的潇氏一族口中得知你在后宫和朝堂上的所作所为之后,才开始重视,可惜,我们晚了一步,因为那时,边关已由庞氏一族守卫,庞之重老谋深算,就连赫赫族的几次挑衅而镇压了下来,所以我们没想要理会。”
慕容娇娇的目光沉了沉,她淡淡的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何还要将我掠在这里?”
尼服目光诚挚,他凝视着慕容娇娇,那眼神甚至让慕容娇娇有些像闪躲,他道:“我们打听出了你的名字,三哥虽然不知道为何大周皇帝唤你为娇娇,但是他坚信你就是玥宜馨,玥姑娘,三哥当初冒死入宫劫你,他的心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不过那一次,若不是我们低估的大周皇帝的武功和心机,也许我们早就得手了。”
慕容娇娇愣了一下,她眉心拢起。她并不想再提以前的事情,特别是关于皇城,关于皇宫和南宫辰轩,因为每每想起南宫辰轩,她终究还是心痛难忍,所以,她只能选择忽略,而将话题转移到其他的事情上面,于是她随意的道:“孤独宸绝……可汗,他去哪里了?”
尼服看着慕容娇娇,似乎有些诧异她的刻意逃避,因为她的目光闪烁得太过明显,甚至藏不住那一闪而过的伤痛。尼服怔住了,他虽然不明白慕容娇娇与大周皇帝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会流浪到大漠,可是那一次的劫持,在看到大周皇帝追着三哥出去的劲风狂肆,他就已经猜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虽无血缘,但这样的情,在大周王朝,严谨的中原风俗中,应该是禁忌吧。
“赫赫族最近在这一代十分活跃,巴达邑有是一个十分阴沉的人,他擅长工于心计,所以不得不防。”尼服简单的说明了孤独宸绝的去处,听他的口气,孤独宸绝应该是去与巴达邑会面了。
“巴达邑是什么人?”慕容娇娇突然对昨夜遇见的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产生的莫大的好奇,她没有忘记她身上有一把与孤独宸绝一模一样的匕首。
尼服听到慕容娇娇打听巴达邑的事情,便难得的蹙起了眉宇。尼服一向都是一个温润而豪气的大漠儿郎,从她认识他的那一天开始,看到的就是他爽朗和誓死跟随孤独宸绝的一面,所以能够让尼服露出厌恶表情的,那么巴达邑应该有多令人厌恶?
“巴达邑是三哥的同胞兄弟”尼服却突然语出惊人。
慕容娇娇愣了一下,而尼服则叹息了一声,似乎很难以形容这件事一般,少许,他又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按照某种意义来说,他也是我的三哥,因为他与三哥是一起出生的。巴达邑的母亲是三哥母亲的亲妹妹,也曾经是西域前任大汗,也就是我们父汗亲弟弟的妻子,玥姑娘,我这么说,你能够明白吗?”
慕容娇娇有些惊诧,但是尼服的意思,她还是明白了,原来孤独宸绝与巴达邑的母亲是亲姐妹,而他们却又是同一个父亲,难怪,她第一次见到巴达邑的时候,竟然有些错觉,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孤独宸绝的影子。
“我懂”慕容娇娇回答。
尼服一笑,又道:“在西域,这样的事情不足为奇,但是巴达邑却是西域王族莫大的耻辱。他的母亲,是在我们父汗前去祝贺叔叔诞辰的时候用药酒灌醉了父汗,然后就怀上了王子,并且事情很凑巧,她竟然与三哥的母亲是一同怀孕的。”
慕容娇娇眉心一挑,但却也不觉得有多少奇怪,在中原,皇宫里的女人你争我斗,那么在西域,这些女人一定也是如此,于是她便淡淡的道:“她的丈夫身份也十分尊贵,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三哥的母亲是我西域的真格娜纱大王妃,身份尊贵,并且王妃自己也是嫡出,但巴达邑的母亲却是庶出,所以,她想报复,甚至想用腹中的王子来威胁大王妃的地位,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和大王妃竟然是同时怀有身孕的。这件事,让西域的王族蒙羞,更让父汗兄弟反目,这也是为了西域会分裂的原因之一。”尼服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显得有些咬牙切齿,可见他的确对巴达邑恨之入骨。
“后来呢?”慕容娇娇觉得有些好奇,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没有后来,巴达邑是在西域王宫里长大的,但是因为他的身份卑贱,又与三哥长得惊人的相似,所以小时候便被赦令带上面具,一生不得以真面目示人,以此时刻警示他们母子的卑贱,但是,自从王叔去世,他的长子统领赫赫族,一直兴风作浪,不服三哥管制,后来又因为……。那赫赫首领被三哥给杀了之后,巴达邑便钻了空子,以王叔儿子的身份继承了赫赫族首领的位置。”尼服冷冷清清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