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说,看,小时我给他判断的对不,这小子真还缺门,少有啊,榆木疙瘩脑袋。
妇女主任说,也不全是,听说给别人治个脱臼,拿个错位的,有点他爷爷的真传,就是还没上道。心想,人家还能生小孩,你精,就知往外跑,连个孩子都没有,但,她没有说出来。
杨德仙还卖弄呢,说,要不我去给他现场示范一下。
妇女主任说,别胡吣啊,不近,那也是侄媳妇,你是叔,说出去,叫人家笑话。
在院子灯光下,杨福生一见面就嚷,好,小叔您正在家,这么晚了打扰你,你看,婶子这不是涮我傻小子吗,噢,不生小孩,达到避孕的目的,就把这数纸张的指套套在中指上,还是左手的,管什么夜呀,我都戴俩月了,每晚把手捂得不透气,早晨起来湿淋淋的,都要水肿了,照样怀孕。
杨德仙说,你小点声,大半夜的,不怨你傻,哦,你都戴手指上了?你这样,他伏在杨福生耳朵上说了一遍。
杨福生笑着,说,哎呀,我说放枕头底下和套在手指上,感觉着和事情不搭调呢,敢情婶子没说明白,这有啥,知道了。
爷俩愉快分手,各自回去睡觉。
杨德仙躺下也就一个小时,大门又被杨福生锤响了,杨德仙赶紧开门,杨福生失魂落魄地说,小叔,坏了,那套子掉我媳妇肚子里了。
杨德仙告诉他,用手抻出来不就行了。
杨福生却说,那,谁敢。掉里了,说明里面有挂头,硬拉硬拽会伤到媳妇的。说着,把杨德仙连拉带拽,受累去看看。
杨德仙拒绝着,这是男女之事,能瞎看滥瞧吗?
杨福生说,嗨,你又不是不知道,陈艳她看不见,也听不到。
尽管这样,杨德仙走到杨福生的门洞时还是停下脚步,他告诉杨福生先进去看看,他等着。杨福生进屋去了,回来高兴地说,行了,没事了,媳妇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弄出来了,就搭在枕头上。
杨德仙总算松了一口气。
杨福生不让他走,问他以后怎么办?杨德仙为难地说,你别等软了再出来,那时岂不掉里了。
杨福生恬不知耻地说,我有在上面睡一小觉的习惯。
杨德仙说,可闹不了你了,接着半开玩笑地说,那你想法固定在腰上不就是了。
杨福生一想,对呀,从此,杨福生的腰里,除了皮带,又多了一圈细线,那细线几乎看不见,是杨福生用来拴套兔子扣用的那种线,这圈细线上还有两个小拴头。
杨德仙离开杨福生家时,尽管很晚,但他很高兴,杨福生给他一只足有四斤重的野兔,那野兔怯生生的样子,蜷曲在笼子里,还是活着的呢。他抱着笼子回家,一边走,他一边想,如果能养活的话,一定要养着它。
三
杨福生在集市上摆摊叫卖着他那一夜的收获——六只野兔,四只野鸡,活的,都是用套和夹子逮的。这时他小叔杨德仙溜溜达达过来了,要买这六只野兔、四只野鸡,说是回去和那只野兔一起圈养,适当时候放生,要多少钱给多少钱。
杨福生一听放生,心想,这事好啊,我逮你放,我再逮,你再放,我卖了钱,再卖钱。不过,他说,德仙叔您啥时以慈悲为怀了,放生积德,要给我生个小兄弟了!
这时,杨福生的小子骑个电车子风风火火地跑来了,说,妈妈得“撞客”了,撞见老爷爷了,戴着老爷爷死后留下的瓜皮帽子,围着院子转圈。杨福生赶紧收拾摊子回家。
杨福生回到家,和妻子一见面,陈艳厉声发话,小套儿,跪下!你不继承我的手艺接骨丹,却偏偏走邪道,赚歪钱?!
杨福生一看是真的爷爷的鬼魂附体,其声音、发怒表情和爷爷一模一样,恰如活人在世,杨福生吓得浑身哆嗦,说,爷爷,这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你看,我给你生了重孙重孙女,有男有女,要不挡着,还能生呢!
陈艳说,混账,那是你的福吗,那是我和你奶奶、爸妈积下的德,现在已经叫你们挥霍完了,接下来你们就光剩下灾祸了,可惜呀,你还执迷不悟。
杨福生说,爷爷呀,我哪里知道那么多,生孩子避孕这事我都弄不明白,问了大哥一遍又一遍,半夜敲人家门。他看了一眼旁边站立的小叔和妇女主任,继续说,这不,他们都在,你说,我以后怎么办?
杨德仙和妇女主任妻子听了,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陈艳说,以后不要再下洼了,电视上老说保护生态环境,你怎么就不开化呢。
杨福生说,哎呀,我正在网上购买一种电子频谱捕捉器呢!?还想大干呢。
陈艳加大了声音,快住手吧,野兔野鸡也是性命呀!说完,昏睡过去,一睡就是七天七夜,不吃不喝,大夫检查,血压体温呼吸一切正常,第八天醒来,一问发生的事,啥都不知。杨福生这七天也是歇手不再下洼,又过了七天,陈艳开始恢复听力和视力。
杨德仙把杨福生喊到家里私下上了半天课,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反正从那开始,杨福生彻底断了下洼逮野兔捉野鸡的念想。
杨福生开始学习研究祖传的手艺接骨丹,秃鹰见此,赶紧前来相劝,可别,各大饭店都在推出野味菜单,别人想做还没条件呢。但杨福生已经听不进去了。过没几天,杨福生又给一家私立骨科医院打款,报名参加一个骨科培训班,不日就前往接受培训,发誓要弘扬祖业,悬壶济世,踏上人生正途。
一年以后,杨福生骨科诊所开业,小叔杨德仙领着挺着大肚子的妻子妇女主任前来祝贺。
陈艳托着她得“撞客”戴的那顶爷爷的瓜皮帽,恭恭敬敬地递到杨福生的手里,说,戴上吧,以后这顶帽子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