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秋容哼了一声:“你有!”
秦昭苦笑道:“有没有的,这也不是我说的算的!”
贺秋容听了这话也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不提这个了,咱们到院子里逛逛?”
秦昭笑道:“大冷天的花园里有什么好看的?”
贺秋容笑道:“笨蛋,去暖棚啊!那里许多花都已经开了,漂亮极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走出宫殿,不多时来到了暖棚,暖棚是新修的,用了玻璃做房顶,过道下面埋了地龙,光线很好,外面虽然天寒地冻,可暖棚里头却春意盎然,只是稍微有点闷。
两个人并没有带很多随从,身边只跟了两个宫女,把宫女留在暖棚外,两个人慢慢地走进去,明亮的光线从玻璃屋顶上偷过来,外头是冰天雪地,可这暖房利却一片姹紫嫣红,两个人一时间竟都没有说话的**,只是静静地看着,然后静静地沿着暖棚的过道朝前方走去。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贺秋容的肚子已经挺明显了,但脸上并没有像一般的孕妇那般浮肿,虽然没上什么妆,却依然白里透红,那些花儿的颜色映着她的脸,显得格外的好看,她看着满暖棚的花儿,轻声吟道:“这暖棚之内,哪里有什么风?却是四季如春的!”
秦昭微微一笑:“无瑕哥哥曾说过,人所以为万物之灵,并非因为身体的强壮,而是因为聪明的脑袋。想想确实是这样,不能如鱼儿般游水,却能造出船来载人载物;没有雄狮猛虎般凶猛大力,却能造出来刀枪弓箭,让最厉害的猛兽都在人的面前发抖;即便是天地四季无可逆转,却依然能造出这样的暖棚来,让花儿在这里四季常开……”
贺秋容有些诧异地看看秦昭,笑道:“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为自己是万物之灵找理由的?连大人可真是有趣,这话传出去可是要被人说呢!准会有人说他,人就是人,哪里能跟野兽什么比?”
她说到这里,半蹲下来,凑近了一朵花,轻声道:“其实,有多大的区别呢?别说野兽了,有时候,人跟这盆里的花也没多大的差别的。觉得这花儿漂亮了,就从野地里把她刨出来,放到暖房里,一年四季逼着她开花……全不顾花儿会不会因此短命,反正只要花儿能在一时浓艳就够了,反正凋谢了,再去挖一颗回来就好了。人呢,还不是一样,大部分的女人,只能做盆子里的花儿,区别只在于盆子的大小,养她的人是不是精心……”她说着,伸出手来狠狠地把那朵娇艳的花儿拽下,把花朵在手心里揉了两下,然后微微一笑:“一样是,任人采撷,任人磋磨!任人践踏!!”
贺秋容说着把那残花丢在地上,哼了一声:“暖棚里头的花,鲜艳是鲜艳,却见不得一点风雨,受不得一点寒凉……养它的人也要小心翼翼。唯一的可取之处,也不过就是会顺着人的心意按时开放,外加价格更贵点罢了!”她说着扭过头来看向秦昭,眼中全是熊熊的火焰:“阿昭,你说是么?”
秦昭看着贺秋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心中有隐隐地不安,又不知道那不安来自何方。贺秋容忽然又微微一笑:“说起来,你说不定有机会叫我母妃呢!”
秦昭看看贺秋容,轻声道:“我宁可一直都叫您贵妃娘娘!”
贺秋容忽然发出一阵笑声来:“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她看向阿昭:“阿昭,如果有朝一日,你做不了太子妃,你会怪我不帮忙么?”
秦昭摇摇头:“我自己尚且没有勇气去选择,又怎么能怪娘娘不帮忙?”
贺秋容笑笑:“我不会帮忙,不过我也不会拖你的后腿,就如你所说,听天由命吧,端看他杨十二的造化!”
秦昭脑中忽然宛如被打通了一样,猛地抬起头看向贺秋容:“娘娘,您的产期似乎也没多久了?难道真的不能等一等,拖一拖?”
贺秋容哼了一声:“你当我不想么?问题是,这太冒险!若是陛下不幸在孩子出生前就……有没有正经的太子,那样由着那些大臣随便立新君,那万一我生的是个儿子,我跟这孩子就只有死路一条!现在选个可靠的做太子,不管怎么说,好歹暂时保住命是没问题的,其他的,就可以靠我自己慢慢来了。”
秦昭只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她勉强笑道:“您刚才说的花儿,您不想做那样的花的。”
贺秋容微微一笑:“是啊,我不想做那样的花,所以我一定要把命运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与其面对一半对一半的,没法由我决定的生死,我宁可面对更加渺茫,却可以由我努力去改变的未来!”她伸出手,又摘了一朵花,凑到鼻子跟前轻轻闻了一下:“我不能做这朵花啊……所以太子必须要早点立!要不然的话,一旦陛下有个好歹,没有一个确立的储君,无论是谁都会把我当做眼中钉,那样我就只能面对由孩子是男是女来决定我的生死的困境,甚至压根等不到孩子出生。所以,无论是我还是陛下,都需要一个不会因为‘有可能’的理由,就把我跟我的孩子推上死路的太子。”
秦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如果是十二郎的话,他一定不会伤害你。”
贺秋容点点头:“你终于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却不是为了自己得到权力,而是为了我的安全……阿昭,我很开心。”
可秦昭却一点都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