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
他心不在焉地客套。
“我做下了错事,该有此惩罚。”
邑宰唯恐严刑逼供,这群丫头胡说一气,所以没有用刑。
天牢并非客栈,单单在里面住上一个月也不舒服。
每日两餐皆是难以下咽的米糠粥也罢了,净桶就在旁边,臭气熏天,压根儿吃不下去。
一个月下来秀娘比伊萨瘦得更厉害。
这会儿放她们回不夜坊,非判她们无罪,而是郎千禄坚持此案如何定夺需要询问圣意。
天牢只关押等候刑讯的犯人,事事清晰等待判罚的犯人押在天牢平白浪费粮食。
于是邑宰判她们回不夜坊等候定夺。
生意是做不成了,府衙的供养也没了,姑娘们连胭脂水粉都买不起。
每天一大早牢头跑来清点人数,闹得街坊四邻竞相围观。
“自作自受。”
牢头点完人数不忘损她们几句。
“好端端正道不走,非走邪道。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吗?”
“我们……难不成天生低人一头,活该受罪?”
姑娘们眼眶又红了。
这回没人同情她们了。
“豪门显贵颠倒黑白不知廉耻,你们当他们不遭人啐?大家当面不敢说话,背后谁看得起他们?连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暗暗也翻白眼。出身贫苦,你们原可以挣一口气,如今底气泄了。你们剩下什么?有钱有权不能走歪路,穷人更不可以。”
“凭什么我们就该过得苦?”
有姑娘气得坐在台阶上。
“你懂什么?”
牢头眯起眼睛笑她见识短。
“两军交战,百姓尚能逃命,败军之将你见哪个留下过性命?养着猪,由它们好吃懒做是为了……”
他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世上没轻松的差事儿,只不过没到受苦的时候。这辈子占人便宜,若不是子孙后代帮着还债,就得下辈子再还。”
秀娘不信“下辈子还债”的说法。
来生如何无人知晓,大可任人胡掰。
她只信今生。
因此一出天牢她就换了衣服,跨了一条街来见伊萨。
“我不是想连累纪公子……那日看到翎儿掉下悬崖,我实在是……”
她到了伊萨跟前,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为自己当日所为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