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他的心产生不了大仇得报的喜悦?
因为记忆里她那双氤氲湿气的杏眼?
消息传来的那一夜之后,他再没长出过黑发。
为了抚平胸口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他开始寻找答案。
她离开他的答案。
他没想到再次与她相遇,缘于一名因肺痨求诊的病患。
那时候她八岁。
相隔七百多年,他一眼认出了她。
“我想恨她。可看到她,我恨不起来。”
叶士诚托住她的后脑,认认真真地注视她。
自再次相逢那日起,他一直想这么做,又一直不能这么做。
“哪怕她于前世,于今生,皆与我咫尺天涯。”
几百年的流浪,几百年的探寻,他渐渐明白了,他心爱的女子为何随好友离开。
无论是他们的相识,或是她的离去,皆非她的心意。
她能选择什么呢?
天意弄人罢了。
她自始至终是另一个人的妻子。
她不可能爱他。
甚至不记得他。
尽管如此,叶士诚没有放下捂住她嘴的手。
他不再彬彬有礼,疏远冷淡。
趁关翎走神的刹那,他隔着自己手背吻上她的嘴唇。
关翎缩了下身子,下意识地避开。
她察觉自己的举动时,心裂出了一道缝。
于是攥紧叶士诚的衣襟,闭起双眼跪坐在他面前,努力不去逃避他的呼吸。
叶士诚发现她在克制自己,微微睁开眼,扫视她不停颤动的睫毛。
何必勉强她……那份顺从全然出自感激与愧意。
他希望的不是这些。
叶士诚收回手,扶关翎在地上坐稳,转身走到摇篮旁,为小公主盖上被子。
兴福公主醒了,捏着被角嘬手指。
看到叶士诚,她不哭不闹,朝他“咯咯”直笑。
叶士诚在那笑容前,彻底败下阵。
“你是我的女儿有多好?”
兴福公主不懂他与母亲的前尘往事,有人与她说话就使劲地盯着他瞧。
叶士诚拿那对跟母亲一样的乌溜溜大眼睛,一点办法也没有。
“是在下愚鲁了。不管公主是谁的女儿,总归是她的女儿,有什么差别?”
他回到床前,将关翎抱到床上,与往常一样坐在她的床头,为她号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