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车,我刚看到大姐的身影,打算上去跟她相认,没想到下一秒就被拥挤的人群给冲得失去了方向。
“快快快,空虚公子的车到了,一会她就要奏琴献唱了!”人群中,有大叔急不可耐的喊道。
空虚公子?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我被挤得都快喘不上气了,有人似乎听到了我的心声,所以开口问道。
“这谁啊?没听说啊?”
于是四面八方顿时响起一片嘘声。
无数男男女女在同一刻开口,厉声道:“空虚公子你都不知道?”
“是……是谁?”面对如此多人,那人的气势一下弱到了极致,缩了缩脖子,声若蚊蝇般说道。
“你不知道?秦淮河畔,三十七座花楼,近些日子最火的花魁啊!”有男人自发的为其介绍道:“那可是位绝世的美人!”
“绝世的美人……叫做‘空虚公子’?”不明所以的人愕然道。
“此名事出有因,毕竟空虚公子可不是那些随处可见的庸脂俗粉,妖艳贱货,她的真实身份,可是东城某位达官显赫的千金,倘若不想被人认出的话,可不就得女扮男装。”
“嘿嘿,只是即便如此,也依然娇俏可爱,令人目眩神移!”
“什么?我没听错吧?是你们脑子坏了还是我的脑子坏了?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们的意思是,一位达官显赫的千金,自卖自身,去当了青楼女子?你们想想这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你把我家空虚公子当成什么了?她一天也就来柳罗轩表演一个时辰,陪酒,闲聊,过夜那些可是一概不做的!”
“就是,上次许府的大公子一掷千金,甚至都不多求,只想让空虚公子多唱一首都遭到了婉拒,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柳罗轩原来是青楼啊……
我从行人你来我往的谈话中知晓了部分的消息。
当时的我虽然还不太明白所谓的男女之事,但耳濡目染之下,已经知晓青楼的娼妓,是下九流中的第九流,是世界上最低贱的人。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哪有什么富家千金会脑子坏到这种程度,大好的日子不过去当娼妓的?
即便是她脑子坏了,她父母的脑子也不会坏。
果然不止我一个人抱着类似的念头。
有人冷笑道:“不过是一个娼妓为了哄抬身价,自卖自夸的故事罢了?你们不会当真了吧?”
“故事能作假,人却是做不了假,才华也是做不了假的,既然你们这般不信,那就去听听空虚公子的表演吧……不过以阁下这身行头来看。”
那个男人在为了空虚公子讽刺此人,上下打量一眼后,冷笑说:“不要怪在下说的难听,恐怕阁下连一楼大堂的散座都买不起,还是乖乖去楼外找个地方听吧。”
“你!”那人气得满脸涨红,反倒不服了,非要去那柳罗轩听听这传说中的空虚公子有多么的不凡,竟然才表演了一个多月,便引来了这么多的拥趸。
我艰难的走向大姐车停的方向,没过多久便愕然发现,这座阁楼的门楣上竟然挂着大大的“柳罗轩”三个字。
不会吧……大姐这些日子天天出逃,不会就是为了听着空虚公子的表演吧?
我瞠目结舌,没想到平日里钟爱捉鸡逗狗,下水摸鱼,跟猴子一样跳脱胆大,从不对琴棋书画有丝毫兴致的大姐竟然也会爱上听曲。
我上前几步,被门童拦了下来,满脸厌憎的挥了挥手:“哪来的小屁孩,快回家去。”
我毫无烟火气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放在他手中。
看着门童的表情在一刹那之间从神气昂扬转变为惊恐失色,他的腰一下直不起来了,弯下的头比我还低。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认不出路家公子的尊荣……”门童左右看看,见我孤身一人,迟疑说道:“公子家人呢?”
“我一个人就不能勾栏听曲吗?快给我来个好座位,一会我就回去了!”我指着他鼻子怒骂。
门童也没想到,年仅七岁的我便扬言要“勾栏听曲”,幸好老鸨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摇曳着水蛇般风情的腰肢和团扇,一扭一扭地来到了我的身边。
“路公子既然想听,那就在二楼找个靠窗的清净地一个人听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