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适当地点了点头,知道家属这会儿正需要宣泄,于是公事公办地安慰家属情绪。
李迟彬大口呼吸,吸饱了一腔消毒水味儿。轻轻地坐在床边,像是陆莎只是睡着了,自己害怕把她乱醒。
李迟彬真正感受到生命的脆弱,是在陆莎当晚走了之后,李迟彬知道,从来就没有什么奇迹,生与死,没有与死神的搏斗与挣扎,一切都好像命运,一切都突然又自然。
李津止没有在他面前哭过,李迟彬却能轻轻楚楚地看见李津止的眼眶干涩泛红,与平常相比似乎更加不苟言笑。李迟彬也已经没有心情去逗笑他了。
陆莎的葬礼上,李迟彬穿一身黑色西服,想给李图南索根烟抽,烟还没到手就被李津止打了一下手背。
“你去屋里。”李津止把李迟彬安排妥帖,自己顶着一张面瘫脸跟着李图南应付外面的宾客。
有人来吊唁,有人同情,有人惋惜,也有人悲恸。李迟彬坐在屋里,低着头扶着一把深棕色的大提琴,他的手几近握不住琴弓,音调滑了一串,索性把琴弓扔出去,刚站起来的时候眼前的黑如瀑布般淋下来,几近昏厥,摸了把脸才发现自己脸上的泪已经干透。
这年秋天,陆莎的去世说不上是惊天动地,甚至走得悄无声息,却如一道地堑深深扎入地心。以往和从今,就是两半了。
当天晚上李图南精疲力尽,却又打起精神叫两个儿子一起去外面吃顿饭。
“从现在起,我们家的小公主走了,只剩下我们这些臭男人了,”李图南举起酒杯:
“为再也没人管我喝红酒了干杯。”
“为再也没有人让我累死累活帮她拎包了干杯。”
“为再也没有人揪我耳朵了干杯。”
李图南见李迟彬和李津止迟迟未动,也不恼怒,说完自己的:
“为我的小公主干杯。”
良久,李迟彬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听着李图南对李津止胡言乱语:“你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妈临走前说了,让你好好学习,不要辜负自己的才华,爱惜自己的身体。”
又对着李迟彬念念叨叨:“你妈说让你好好喝牛奶长身体,听大人的话,不要总是小孩子心性,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李迟彬知道,其实陆莎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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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如水般,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流下来,李津止把醉的不省人事的李图南抬回房间,默许了李迟彬拉着自己回他的房间。
李迟彬窝在李津止的肩窝,也没哭也没闹,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李津止的脖颈。
“哥。”
李迟彬叫了李津止一声就去吻李津止的下巴,双手揽着李津止的后颈软软地和他对视,不小心就撞进李津止深沉如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