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直直地站着,身不动,眼睛里俱是轻蔑之色,扬声道;“再给我倒一盅茶水。”
巧儿应声,端茶壶,刚想倒水,素云姨娘那厢突然大声道:“够了,只当我喝了,妹妹请回。”
锦绣一甩脸,哼声,朝柳絮道:“我们走吧!”礼也不行,扬长而去。
素云姨娘气得浑身哆嗦,她自昨晚小产,下身淋漓不断,这一气,到晚间,更是不好,血竟不断,巧儿害怕,“姨娘,失血过多,伤身体,落下病根,还是找大夫看看吧!”
素云姨娘堵心,锦绣嚣张,这个时候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小产,她更张狂,自己失宠于邵英杰,两个孩子子凭母贵,正房在诞下子嗣,自己就彻底翻不了身了,甚至连锦绣这小蹄子都不如,在这屋里还有自己立足之地吗?想了想,对巧儿道:“明你偷着托人去医馆求点止血的药。”
二日,巧儿托门上相好的小厮弄来药,素云姨娘服下去,到晚间,果然,血流少了,沥沥拉拉又流了半月,这是后话。
立秋后,天高云淡,风清月明,吵了一夏的蝉鸣消失了。
大周朝三年一考的乡试分别于八月九日、十二日和十五日在江南贡院举行。考三场,每场三天。
汝阳城里人渐渐多起来,外地赶考的举子提前到省城,把客栈住满,满大街都是头戴儒巾身穿白袍书生打扮的应试举子。
散去一夏的燥热,早晚有几许凉风,入秋之后,尽管昼夜温差大,白日仍然很热,加上天晴少雨,秋老虎肆虐,暑气逼人。
柳絮这几日搁心里盘算,陆志文应考乡试,贡院里上万间号房,每间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狭小闷热,考生进去后,号门关闭,上锁,三日后打开,不分昼夜,一场下来,不知遭多少罪,寻思做点清凉解暑吃食。
琢磨几日,决定做些小点心,秋季,桂树飘香,邵府后花园里有几棵桂树,满枝头桂花,远看像一片白雪。
柳絮闲来无事,去小厨房跟杜婆子学做桂花糕,杜婆子自打上次立功得了五两银子赏钱,着实感激柳絮,把手艺传悉数传给她,柳絮试着做了几回,杜婆子赞不绝口。
八月六日,黄昏时分,柳絮等在剪刀胡同口,这是陆志文下学必经之路,遥遥地看见陆志文和小生子往这厢走来。
小生子最先看见她喊了声,“姐”便跑过来。
陆志文看见她,意外惊喜,也跟着跑过道,二人面对,柳絮看着他笑,陆志文嘿嘿傻笑,憨声道;“姑娘在此处是等我吗?”
柳絮朝他瞟了一眼,心想,这呆子不完全不解风情,抿嘴笑,“公子后乡试,都准备好了吗?”
陆志文一说学问,一反刚才呆样,满脸自信,“放心吧!上乙榜有十成把握。”
柳絮倪了他一眼,嗔怪道;“自古大意失荆州,公子答卷时要提起十二分精神,沉住气,仔细看题,千万别慌。”
陆志文憨厚笑着,像个小学生,听柳絮絮叨,柳絮看他傻样,扭过脸,捂嘴想笑。
少顷,柳絮掉过头,问;“公子什么时辰到贡院,我在贡院门口等公子。”
陆志文眼睛晶亮,“姑娘若能去,就太好了,正考前一日入场,差不多就是这个时辰,我一定不辜负姑娘,不让姑娘失望,。”
柳絮不敢耽搁他太久,同他分手,领着生子往胡同里走。
陆志文走几步,停住脚,回过身,朝她挥手,“我等着你。”
柳絮转过身,笑了,招招手。
小生子道:“陆大哥这次若能考上,是不是就能帮姐从邵家赎身。”
柳絮想想道:“姐也不能确定,看姐做工的人家放不放姐,不过姐尽力争取。”
小生子道;“姐要是赎身,嫁给陆大哥是吗?”
“你希望姐嫁给陆大哥吗?”
小生子点点头,柳絮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陆大哥还有父母,不知他们是否同意,要是不同意,我嫁不了你陆大哥。”
“姐,舅对我们好,上次我被关在书院,舅派人去找我,第二天,寺院方丈和山长都来给我赔礼,让我跟舅美言几句,说舅是王爷,求舅手下留情,放过寺庙。”小生子闷声道。
柳絮道;“舅是舅,我们不能依靠舅生活,你要像你陆大哥用功读书,长大有出息,书院都知道梁王是你舅,你不能因此高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