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桌子依旧多出了一幅画。
但内容和此前都不同,异常明确就算了,居然是一个虽然五官被黑线划掉模糊、但额头上开满了艳丽的红色卡罗拉玫瑰花的黑发少年。
长泽桃绪第一反应是震惊,以为自己画的是那个人。
但当她发现除了发色和眸色跟那个人相似、其他全然无关的时候,这位神奈川县立里樱高中最出名的高岭之花,恶心到险些吐出来。
长泽桃绪没有半点犹豫地撕掉了那张画之后,仍觉不够,烧成灰、撞进黑色塑料袋,又一大早地丢进垃圾回收处理站后,这才稍微平复了一点心情。
这样不行。
长泽桃绪第一次这么明确地意识到。
她请了假,没联系私人医生,而是去医院挂了号检查。
伊藤翔太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她生病,立刻假惺惺地打电话嘘寒问暖,还殷切地说要来陪她。
长泽桃绪敷衍地拒绝,挂掉电话,各种各样的身体检查结果也都出来了。
……全都显示正常。
长泽桃绪被推荐去看了心理科。
填了一堆表格之后,医生问她,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让她感觉到压力或者不舒服的事。
长泽桃绪自然不会说被人握着把柄威胁交往,可她迫切需要解决问题。
黑发如瀑、肌肤胜雪的清冷少女低垂着眸,左手握着另一边的肩头,身体微微颤动,一种浑然天成引人呵护的脆弱感和孤独感,便牢牢囚了她。
长泽桃绪:“自从拒绝校园风云人物的告白后,已经有很多天没有人和她说过话了。”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
医生看着她美丽而极富艺术气息的外表,一下子便套入了许许多多的校园霸凌的惨痛事例。
什么恶劣残忍的事似乎都在她身上发生过了。
医生理所当然地想着。
他怜悯地扫了眼她那副纤弱的身躯,摇摇头,叹息道:“这种事,如果可以,还是要跟老师和家长好好沟通一下……”
黑长直少女握在肩头的手指缩紧,语气多了些怯意:“您要跟……家长说吗?”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医生不赞同地说着,语速却很慢:“我们医院对精神类药物的管控还挺严格的,如果家长有事无法陪同,至少得打个电话了解了解情况吧。”
长泽桃绪敏锐地抓住成年人那点傲慢和高高在上。
想起自己的医疗健康卡上家长一栏的联系方式,她有一丝慌乱,黑眸中闪过些晦涩的情绪。
“我母亲……在国外工作,一年半载的回不回来,告诉她的话只会让她也有压力。”
少女于是懂事又无助地解释着:“她的再婚对象……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联系上。”
医生语气和缓:“先联系试试呢,不行的话我再想办法给你申请。”
长泽桃绪不得不拨通记忆中总是忙线的那个电话。
她打开免提,想证明自己的话的真实性,但意外的是,在几声振铃之后,拨通的提示音响起,男人习惯性上扬的声线中带着浓浓的鼻音,似乎刚刚睡醒。
“什么事?”
“……”
长泽桃绪足足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