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骥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靠近自己,放着没去管她,却突然见一张娇怯的小脸出现在上方,越来越低,越靠越近……
在两人鼻尖隔了差不多一尺的位置上,李燕燕停下来,眼中清波流转,她羞涩笑笑,天真无邪地问:“岑校尉,我还是好冷。像你一样躺在草上,会比较暖和一点吗?”
……她以为她在做什么?!她失心疯了吗?
岑骥手上动作一顿,心里猛地蹿起股火气来,冷眼盯着李燕燕,虽不言语,但那神情分明在说“敢挨上我你就死了”。
李燕燕浅浅一笑,这个角度下,岑骥正好能看进她的领口,她觉得岑骥刚才一错眼,应该已经看过了。
她要再添把火。
李燕燕心里想着,脚步一软,整个身子朝岑骥怀里摔下去!
——可她还是低估了岑骥的速度。
不过瞬息间,李燕燕眼前一花,岑骥动如脱兔,一晃身就挪到了右侧,空出大半个身位给她。
刷啦一声闷响……
李燕燕迎面扑进了干草垛。
等她好不容易折腾起身,月白面的斗篷上已经滚满了干草,李燕燕垂头坐在草垛上,愤然地掸着斗篷。
岑骥抱着手臂,在旁关切道:“怎么样?有比较暖和一点吗?”声调前所未有的愉悦。
李燕燕仍旧低着头,斜睨了他一眼。
心里悄悄的,反倒舒了口气。
李燕燕没对美人计抱太大希望。她很清醒,自认从不曾拥有四姐那般姝色,让所有男人一见着就移不开目光。于相貌一事,她得到过的最高评价不过是“将来也能长成个美人儿”,“也”字暴露了说话者的不自信,十分让人气闷。
再说了,这世上见色起意者有之,一拍即合便倾情相付,愿意为对方铤而走险的,恐怕不多。
就当是探探底了,探出岑骥不是那种蠢货,也好。
李燕燕并不气馁,她拍拍自己涨红的脸蛋,站起身,规矩地朝岑骥福了福身,坦然承认道:“对不起了,岑校尉。我有要事相托,方才刻意试探,实属无奈,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
这是她最终的办法了,成败在此一举。
其实是害怕的,只是别无选择。
李燕燕感到心脏砰砰直跳,依然是寒冷的马厩,她的脸却烧得滚烫。
岑骥连眉毛都没抬一下,他又恢复了那种无所谓的表情,当她是空气,是尘埃。他把鞭子团成一捆,抛到半空,然后又轻松接住,乐此不疲。
既没说听她的“要事”,可也没说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