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白雪皑皑的田野,避开村镇和行人,越往东北走,地势起伏越明显,天边隐约露出一角黑铁般的山岭。
“果然还是要进入太行道呀。”李燕燕心想。
这时天色转暗,雪似乎又密集了些,行至一处僻静的荒野,岑骥突然驻马,抬手一指:“今晚,宿在那里。”
李燕燕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瞧见白茫茫中似乎有一点灰黄的凸起。
待到走近才看清,原来是间废弃的土地庙,屋顶被积雪压塌了半边,只有低矮的门楣还苦苦支撑着,勉强算块遮风挡雪的地方。
离了那么老远,岑骥是如何看出它的本来面目的,李燕燕着实想象不出。
眼睛跟鹞子一样……
“我去那边探探,”岑骥指着和来路相反的方向,“你是要跟来,还是在这儿等?”
从来没在一天内骑这么远的路程,李燕燕此时累得快说不出话来,她很想坐下来歇歇,无论是哪儿,但又害怕独自一人,想了想,还是用尽力气吐出一句:“我、我和你一起去。”
话音刚落,岑骥便骑了出去,李燕燕咬咬牙,催马跟上。两人迎着风,将土地庙周围踩了一圈。
临近傍晚,仅有的一点微暗日光也退去,荒野霎时冷成了冰窖。离上一次进食又过了几个时辰,李燕燕身上的狐皮斗篷变得和薄纸一样不顶用,冷风一激,把她吹了个透心凉,牙齿格格打起战来。
前方岑骥越来越远,李燕燕揪着马的鬃毛,提高嗓音叫道:“喂,那个……表哥!表哥!”
岑骥似乎停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勒住马,缓缓转过头。
李燕燕虚弱到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想来应该是满脸不耐烦吧。
“我,我好冷……我真,快不行了!”上下牙不听使唤地碰撞,她用了好大力气,才吼出这一句,之后就伏在马背上,再也挺不起身了。
岑骥见她一动不动,跳下马上前,一掀开女孩的风帽,只见她脸色青紫,一丝热气儿也没有,果然是冻得厉害。
“不早说。”岑骥低声嘟囔了句,从怀里掏出酒囊——正是早上老王给的,扶起李燕燕,掐着她的脸颊,给她灌了口酒进去。
尽管酒囊一直捂在怀里,到现在酒水也不热了。
不过,对李燕燕冻得冰冷的嘴唇和舌头来说,这半温不热的液体,却如一股暖流,缓缓滑入咽喉,将冻僵的躯体重新唤醒过来。
李燕燕就着酒囊,又贪婪地吸了几口,却喝急了,把自己呛得直咳嗦。
“咳咳……我……咳”
岑骥脸一沉,训斥道:“别说话!把你脸上的风窟窿关上!”
岑骥大力拍着李燕燕背后,见她不咳了,又开始揉搓起她冰凉的脸颊和耳朵,直到看见李燕燕脸颊重新泛起红润,才停了下来。
李燕燕无比温顺,任他搓圆揉扁,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放在了他手里。
岑骥这才发现,原来女孩的脸是这样小小一张,还没他一个巴掌大,于是难得克制住了奚落她的冲动,耐着性子道:“再忍一下,回去就生火。”
李燕燕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