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然问:“什么时辰了?”明定答:“卯时二刻了。”还这么早,不过也无法,今日有件大事,还要敬茶呢。玉然准备起来,一动,却浑身酸软难耐,哺又倒了下去。明定看了,大感自得。贴心的伸手将玉然扶了起来,唤人进来服侍。
芙蓉与杜娟早已候在帐外,闻听呼唤,拂开红纱帐,进来服侍二人穿衣洗漱。待洗漱完坐在镜前梳妆时,杜娟上前一步:“奴婢给奶奶梳头可好?”
玉然点点头,芙蓉也是大松一口气,原来在娘家明她也只会梳两三种垂髫髻,现如今小姐已嫁入高门,这些高贵夫人奶奶的发髻她还真不会梳。
杜娟抚上玉然的头发,赞叹道:“奶奶这头发可真好,黑亮密实如缎子一般,今儿个就给奶奶梳个凌云髻,如何?”玉然闻言,心想凌云髻会否太高调,刚想拒绝,转念一想,今日自己第一次在侯府众人面前亮相,作为今天敬茶的主角,想不高调都难;如果太过低调,反给人一种上不了台面的感觉;遂点头应允。
待梳好后,杜娟询问道:“奶奶,可使得?”玉然见镜中的自己,不失新嫁娘的隆重,看起来也很是端庄大气,满意的点了点头。
明定已装扮齐整,只见他身穿一身大红色交领大袖长袍,领口和袖口均是云纹刺绣,,黑色镶金腰带,黑底红花蔽膝,看起来十分喜庆庄重,更是将他衬得面如冠玉,风度翩翩。
玉然见他如此打扮很是多看了几眼,明定见了得意的调笑:“如何,可入得了夫人的眼?”玉然嗔了他两眼,说道:“走吧,别晚了。”明定颠颠的牵过玉然的手,凑到玉然耳边:“夫人今天也甚是好看,为夫很是喜欢。”
就这样牵着玉然的手出得房来,玉然还以为自己会享受一把言情女主的待遇:明定牵着她的手一路走到华宁堂。还想着这虽然倍有面儿,可在当下这个社会背景下真要这样在路上走,还是需要相当勇气的。
正想着要如何拒绝呢,刚走出房门,明定就放开了她的手,清咳一声:“快些儿走吧,别误了时候。”就迈开长腿在前面走起来。玉然……,自己果然没有女主的待遇。
出得院门,早有青幔小车侯在那儿,哺一到车上,明定就一把拉过玉然的手,放在手心不住的摩挲,还放在嘴边吮了几口。玉然嗔道:“做什么呢。”
想抽回却也抽不动,明定油油的笑着:“夫人这手真是让人爱不释手,为夫可舍不得放,得好好受用受用。”两人就样一路来回拉锯玩耍,及至外面,杜娟说道:“爷,奶奶,华宁堂到了。”两人下得车来,往华宁堂大厅走去。
进得门来,堂上众人眼前一亮。只见玉然身穿大红百蝶穿花大袖中衣,外套大红褙子,下着大红缕金马面裙,头戴八翅大凤钗缓缓行来,真是丰容盛鬋,光彩照人。如此大红穿在她身上丝毫不见俗艳,反而多了一份庄重之美。
众人很是意外,想不到一个小户之女竟有如此气度。平川侯夫人暗暗点头,这个孙媳颇具大家之气,跟孙子站在一起真是如金童玉女一般,希望明定日后能跟她和美成双。
玉然来到堂中,先向众人施了一礼。平川侯夫人道:“开始吧。”江大奶奶走到玉然身边:“想是七弟妹还认不全这许多人,我来跟七弟妹引见引见。”玉然向江大奶奶施礼道:“有劳大嫂了。”
先是平川侯爷,这是一个五十余岁,身形高大,满身的杀伐之气不能尽掩的老人,双目很是有神,称双目如电毫不为过,这是这个候府的定海神针了。玉然忙跪下,将茶杯高举过眉:“祖父,请吃茶。”平川侯爷接过,也不言语,伸手递了红包给玉然,玉然谢过。
平川侯夫人,之前见过,此时看起来很是慈眉善目,接过玉然的敬茶后,说道:“日后你们二人一定要琴瑟和谐,相扶相持。”说完递给玉然一个大大的荷包。
接下来就是世子大伯李起承与周氏夫妇,世子大伯是个微微发福,是个看起来温文而不失威严的中年男人,周氏是一个典型的大家夫人,虽年华不再,却是端庄大气,更添泰然。
明定的父亲一看就是一个酒色过度的废材,身形臃肿,气色颓然。边的江二夫人的座位是空着的,看来这江二夫人真是病得不轻,便宜儿子娶亲敬茶都无法撑着来见。
见玉然看这个空座位,江大奶奶忙对玉然解释道:“娘今儿个实无法起身,待七弟妹今日敬完茶后,再行拜见。”玉然垂首应诺。在江大奶奶的指引下,玉然将父辈一一拜过。
接下来就是平辈的大房大哥李明广夫妇,李明广看起来沉稳有力,气度斐然,很是有侯府三代领导人的风范;大嫂谢氏十分明丽大气,此夫妇二人真是一对璧人,极为般配。
一一引见后,就到了二房大哥李明贤,长相不错,但相较李明广还是缺少一种气韵。平辈论理不需下跪,但也要弯腰,拜二老爷所赐,在玉然的腰都快要断了的情况下,终于将半百荷包送出去了,而杜娟、芙蓉手上的托盘也堆满了红包与荷包。
敬茶过后,在众人的见证下,平川候爷开祠堂将玉然的名字写在了李家的族谱中。自此,玉然正式成为李家的定七奶奶。
玉然心情很是复杂,自此自己也算是李家盖章认证的,但也正因为如此,玉然无比明白,从此她将不再是王家那娇宠的七姑娘了,而是李家这庶媳李王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