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彦森回头看了眼卧室,确定这个距离,声音传不到里面后,才不紧不慢地回应电话那头的人。
“许老太太,让你久等了,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吧。”
“你能心平气和地跟我说话,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等久一些也没关系。”
何姝慈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哀乐,平淡得就像白开水。
这让陆彦森更加疑惑她打电话过来的目的。
这老太太到目前为止,都没有问过一句安安的近况,表现得太过于冷漠。
这让他心里的反感越发强烈,说话的语气也逐渐不客气起来。
“老太太,说实话,我原本不想接你的电话,但心里又实在好奇这些年背后的故事,是否如陆正凡说的那样,你有着身不由己的苦衷。”
何姝慈轻笑了声,隐隐透着自嘲。
“我确实有苦衷,但那些又算不得苦衷,归根究底其实就是自私。”
“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如果我的生命没有走到尽头,我可能都不会回望过去,清算自己的罪孽。”
“在斯年三岁的时候,我就跟他的父亲离婚了,我承认,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这样的我又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奶奶呢?”
“我脱离那个家太久了,其实不只是安安对我感到陌生,在沈家遭难之前,我对安安也同样感到陌生。”
何姝慈回答得十分坦荡。
陆彦森被她的直白和坦荡噎了一秒,随后冷笑出声。
“呵,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打电话过来?”
“因为我快死了,不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留下遗憾,留下太多的罪孽,不想到时候只能入畜牲道轮回。”
“我跟安安是血亲,这是没办法割断的联系。”
“我作为安安的亲奶奶,这些年来,确实有愧于她,在弥留之际,总该给她留下一些保障。”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在陆正凡那听多了无耻的解释,陆彦森觉得自己对这些话已经起了免疫。
现在他对何姝慈的这番言论没有任何触动,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不管是陆正凡那只老狐狸,还是电话那头曾混迹娱乐圈和官太太社交圈多年的何姝慈。
这两位都不是单纯之辈,心眼比马蜂窝还多,陆彦森自然不相信他们那些所谓的‘心里话’。
“许老太太,到现在你都没有说实话。”
“如果你只想弥补心里的缺憾,大可以在死前留下遗嘱,何必打电话跟我说这些。”
“你肯定还有别的企图。”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比刚刚的死寂平淡多了一丝人情味。
“陆先生,有些事,我想当面和你聊,隔着电话,很多事情,我无法给你答案。”
“刚刚,你说有问题问我,你现在尽管问吧,我知道的,都会如实告诉你。”
陆彦森眼睫微动,思索了几秒后开口。
“好,许老太太,我想问的是,你知道安安十二岁那年发生了什么事吗?当时你在干什么?”
这个问题早已在他心里扎根,还长出了荆棘。
他恨自己当时没有早点出现在安安的生命里。
可他更恨这些明明就在安安身边,且有能力为安安出头的“亲人”,却什么事都不做。
现在有这个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他想知道,许老太太这样的身份地位,根本不需要忌惮萧家,当时为什么不给安安讨回公道?